一路上，云凤向白斌讲了自己这些年的情况。
他中考落榜后，父亲就把他送进了一所武校，除了学武，还学会了不少基本的生存技能，考了各种车辆的驾驶证。
去年毕的业，在南方晃荡了一段时间，年底回到定东市，父亲托人把他安排进一家房地产公司，无非就是打打杂，跑跑腿。
在一次公司的文艺汇演中，云凤表演了武术，被老板相中，就让他做了自己的司机。
“不错啊，那你还是老板的贴身保镖呢！”白斌说。
“可能算吧，反正到现在我也没保护过他，没人刺杀他，英雄无用武之地。”云凤哈哈大笑道，“你呢，这些年怎么样？”
白斌将自己的情况简单地讲了一遍，故意没提起吴小异。
云凤倒是想起了她，手指点着太阳穴回忆道：“那个女孩，叫什么来着，什么小什么，当时是初二的，你们现在还来往吗？”
“哪个？我怎么不记得？”白斌故意装糊涂，“在校期间，我基本不和女生来往。”
“啊呀，”云凤把手指从太阳穴上移开，指着白斌说，“你真没良心，当初人家冲上主席台替你说话，被校长骂，你连个屁都不敢放，换作是我，就是被开除，也得把老沈干倒在地。你后来不是退学了嘛，那女孩最后也被学校开除了，挺可怜的。”
白斌笑笑：“完全没印象了。”
云凤趁机教训白斌：“我发现了，你们这些学习好的学生，眼里只有成绩；成年后，眼里只有利益，根本不讲义气，真不如我们这些没文化的。”
白斌反唇相讥：“你讲义气吗？我是去不了南方，你每年都要回家的吧，怎么也不去镇上看看我？”
“唉，怎么说呢？我也不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了，咱俩吧，其实也没什么交情，就你临退学那会儿，发生过一点摩擦。后来各走各的，谁还记得谁呀，对吧？”
云凤倒是直言不讳，他和白斌原本就是两个不同世界里的人，各自的社交网络完全绝缘。
如果不是因为沈曼，两人这辈子都可能不会有交集。
“我在外地上武校那会儿，假期也回家，但每次都是从火车站，直接打车回村里。有时路过镇上时也想过，要不找几个同学聚聚，转念一想，快算球了，满心欢喜地找到人家，如果人家不冷不热，不待见你，多掉面子呀！”
“确实是这么回事。”白斌表示赞同。
“不像你们这些好学生，老师眼里的花，女生眼里的树，同学眼里的香饽饽，走到天涯海角，都有人惦记。”云凤又补充了一句。
“我这些年基本也不和同学来往。”白斌说，忽然想起一事，“你那会儿说张浩博挺惨的，是怎么回事？”
“嗐，那孙子可是名人呐，外号‘三爷’，叱咤风云！”云凤顿时来了兴趣，猛拍了一下方向盘，“他从二中考上大学，上了个二本学院，正好和我在一个地方，而且他们学校和我们武校只有一墙之隔，两个人就遇上了……”
他忽然住了口，因为前面的路边有人向他招手。
这时天已大黑，车已行驶到了回沈甸镇的路上，路上不时地有各种工程车开过，却难得一见小轿车。
路上没有路灯，只见路边停着一辆出租车，估计是抛锚了，机盖朝天掀开，一男一女站在车跟前，冲着云凤的车挥舞着手臂。
云凤减速停车，坐在右侧的白斌按下玻璃问：“咋了？”
那个男的说：“忽然熄了火，再启动不了了，估计是电瓶没电了，帮帮忙，搭个火吧，我带着搭车线呢。”
白斌转头看云凤：“那搭吧？”
云凤说：“下去看看吧，应该不是电瓶没电的事。”
两人下了车，走到车前头。
云凤说：“突然熄火，那就不是电瓶的事，我猜测是曲位传感器出了故障。”
“闹不清了，搭一下试试吧。”那个男的跑到车后面，从后备箱里拿搭车线。
路虎的前大灯把路面扫出一片光亮，那个女的似乎认识白斌，上前两步，细看了一下，叫出声来：“白斌，听着声音像，果然是你啊！”
白斌一愣，也认出那个女的来，正是沈曼。
“沈曼你这是？”
“我们十一放假了，我刚从外地回来，在火车站打了个车，走到这儿就莫名其妙地熄火了，拦了半天车，没人停，我都急死了。”
“今天真是沈甸中学大聚会啊，遇见一个又一个！”云凤走到沈曼面前，“沈曼，还认识我不？”
沈曼疑惑地打量了一遍云凤，不好意思地笑笑：“看着面熟，想不起来了。”
“心痛啊！”云凤夸张地捶打着胸脯，“白斌和你同学几天，你就念念不忘，我苦追了三年，你竟然想不起来！”
“云凤！”沈曼这时认了出来，解释道，“我和白斌都在镇上呀，经常能见着，你这多少年不见了，变化这么大，天又黑，谁能认出来呀？”
这时出租车司机拿了搭车线过来，云凤掀开路虎的机盖，将两个车的电瓶连接起来。
出租车司机钻进车里，打了半天马达，声音很有力，可车就是启动不了。
“我说什么来着？根本不是电瓶的事！”云凤不无炫耀地说，“我们那个学校，什么专业都有呢，修车、美发、做饭……连怎么伺候女人坐月子都有！”
白斌笑道：“那你的老板可是雇对人了，既能打，又会开车，还会修车，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性价比超值。”
“你看你，”云凤笑着埋怨道，“我还想在我的女神面前装一下x呢，被你一下子揭穿了。”
“什么呀？”沈曼红了脸，把头偏向一边。
出租车司机可怜巴巴地求助云凤：“那你帮下忙，给我修一下吧，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
“没法修，换个传感器就好了。”云凤将搭车线拆下，合上路虎的机盖，掏出手机，“你记一个号码，让他带个曲位传感器过来给你换上就行，他就在运煤专线路旁边开修车铺呢，离这儿不远，也就百二八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