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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小二描述,确认下毒之人的相貌后,谢家与顾晏之的暗线才查到他的身份。

一个从别的小县城来的扒手,名叫庄大仁。

来这清远县,投靠自己的兄弟,而他的兄弟,正是在衙门里当差的。

可是这庄大仁的下落,却查不到了,好像凭空消失一般。

顾又笙又问了帮过她的鬼怪,才知道那庄大仁在吴愁死的那日,便被人毒死。

便是他投靠的好兄弟下得手,尸体也被丢进了河里。

程挚找人将他的尸体捞了回来,这人,便是刘县令毒害吴愁的证据。

吴愁停灵三日,在毒发后的第四日清晨,终于入土为安。

她的魂灵,直接入了地府,没能与吴忧一见。

待到吴愁头七之日,吴老爷在睡梦中,流着眼泪去世。

方远崖等人虽然瞒下不说,但是吴老爷自己隐约有感。

这一夜,他梦到长女恢复了以往的模样,她还是以前那个娴静乖巧的女儿,还是那个贴心懂事的女儿,可是她笑着走了,她什么都没说,只是转过身,再也没看他。

吴老爷流着泪,噙着笑,于梦中过世。

吴忧失去了姐姐,又失去了父亲。

仇恨怨念,强了她的魂力,使她的伤势,迅速好了起来。

这却不是好事。

魂力增长如此之快,很容易会被仇恨泯灭,动了杀心。

吴忧伤了人,却没有沾上人命。

若是此后开了杀戒……

顾又笙将溯洄伞放在她的身边。

这一回不仅是为了养魂,也是为了守住吴忧心中清明。

……

吴老爷入土安葬后,程挚以大理寺卿的身份,为吴愁翻案,定于明日在衙门重审。

清远县的百姓不明白,一个谋杀亲夫的毒妇,有什么好重审的?

刘县令倒是命人放出风声,说是方远崖找来的大官,明着是重审,其实是发难。

顾晏之等人没有制止,任由风声传了出去。

这案子,来的人越多,越好。

那些人曾经是怎么说吴愁的,便要怎么将自己的话咽回去。

谢九带了一小队人,便是在这个时候到的清远县。

谢九没想到又遇到了顾又笙,整个人瞬间觉得冷到不行,不同于谢五,对顾又笙总是冒着星星眼,怕鬼的谢九只有诚惶诚恐。

……

公堂之上,程挚坐在首位,刘县令神色不安地坐在一侧。

程挚特地多放了些围观的百姓进来。

刘县令以为,程挚会直接拿自己与王之谦的关系开刀,却没想到,先说话的,是一个女子。

她虽然穿着男装,却没有修饰容貌。

“堂下何人?”

程挚淡声问着。

“连阳城仵作,顾晏之。”

程挚又问:“有何证明?”

顾晏之递上了仵作任命的文书证明,身份文牒,还有一张……

讼师文书?

刘县令偷偷觑了一眼,忍不住上下打量那顾晏之。

顾晏之对上他的视线。

她的眼里,是一片冰凉的杀意,毫不掩饰,直面而来。

刘县令咽了咽口水,慌张地喝了口茶。

“顾晏之,确实是仵作,也是讼师。”

程挚认真地看过文书,才朗声说道。

不少百姓轻声交头接耳起来,是个仵作,还是个讼师,最离谱的,那明明是个女子。

连阳城衙门是个什么情况,竟然任命女子办事?

“此乃吴愁的验尸文书。”

顾晏之递上了一张纸。

“吴愁因中毒而死,身上多处新伤,自她被关入牢房,便在刘县令管辖衙门范围之内,未曾离开。现有牢房衙役为人证,证明吴愁在牢中受过重刑,是被人强迫,才认下那杀夫罪名。”

刘县令想反驳,顾晏之却没急着传人证,继续说道:“对吴愁下毒之人,是外乡人士,名庄大仁,投靠衙门官差吴直而来,进入衙门的时日很短,但也有人证可以证明他的身份。如今,庄大仁的尸首在河里被找到,这是他的验尸文书。他与吴愁,死于同一种毒。”

刘县令抹了抹汗,还好吴直对自己足够忠心。

“吴直已经招供,是他下毒杀死庄大仁,也是他命庄大仁下毒害死吴愁。”

刘县令一抖,怎么可能?

顾晏之冷笑,那吴直确实是个忠心的,不过再忠诚的狗,见了鬼,总还是会怕的。

“而命令吴直之人,正是堂上,刘文昌,刘县令。”

顾晏之声线冰寒,锋利如同一把冰剑,刺入刘县令的胸口,令他无法呼吸。

刘县令甩了甩头,急忙站起身,怒斥:“你竟敢污蔑本官,究竟是何人收买了你?”

他暗指,顾晏之是受了方远崖之意而来。

堂下百姓的讨论声大了起来。

顾晏之没有理会,指向公堂之上。

“吴愁的验尸文书上,清清楚楚写着,她身上,除却近期添的新伤,还有多处旧伤。现有人证,王之然府中旧仆,可以证明王之然经常醉酒发狂,且多次对吴愁进行虐打,最严重的一次,吴愁流了产,右腿骨折,曾在家里养了好久才能出门。”

这一次,顾晏之终于让证人上了堂。

那是一个小丫鬟,她曾是吴愁的贴身丫鬟,吴愁看她可怜,在她卖身葬父的时候买下了她。

那时王家还富裕,买一个小丫鬟,王之然也没反对。

后来王之然生意失败,家中的仆人一个个被遣散,最后只剩下两人。

其中一个,便是自愿留下来的小丫鬟芳林。

芳林这一年十四,因为小时候日子苦,个子很小,看去像个十一、二岁的。

“堂下何人?”

程挚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威严重重。

“奴婢,奴婢芳林,曾是夫人,吴愁的贴身丫鬟,吴忧小姐出事后,王家便将奴婢赶了出去。”

程挚又问:“吴愁生前,是否常遭王之然虐打?”

芳林哆嗦了下:“是,夫人……老爷生意不好后,就开始喝酒,醉了酒常常控制不了自己,便对夫人动手。一开始只是推推搡搡,后来变本加厉,有几次夫人被他打得都起不来。”

吴愁是个温柔的性子,为了王之然的声誉,一直还嘱咐她,不要将此事说出去。

老爷掉下井死了,夫人被判成凶手,她本以为自己可以为夫人作证,可以证明老爷不是外人看到的好人,可以证明老爷才是拳打脚踢的那一个,可是她等啊等,却只等到了夫人被判死刑,她跑到衙门口想为夫人说话,却被官差打了几板子赶走。

她以为,官老爷总是要找王家以前的仆人问案的,柳哥离开了清远县,她便是唯一的证人。

可是没有,官老爷根本没有找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