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枫把整件事详细叙述了一遍，听得曹萱直皱眉。
“这么吊诡的事情，换别人来说我估计都不会相信。”
“我也觉得难以理解，但涉及到命运，也许就没有什么事不可能的。”
两人对视一眼，各自凝眉思索起来。
林枫抽了根烟，抬头说道：“回来的路上我就有一个猜想，也许我们对命运的理解还只停留在基础层面，或者说想象力太差，根本没领会到更深层次的含义。”
“怎么说？”
林枫重新拿起一支烟夹在手上，对着这根香烟说道：“太抽象了，我举个例子，你听听有没有道理。比如我现在想抽一支烟，那我就需要一把火。”
林枫拿出了许久未用过的火机：“火机帮我把烟烧着，他成了帮助我谋杀香烟的推手，甚至可以说是这根烟人生中的重大转折点，香烟的命运被它改写了。”
曹萱微微皱眉，思索着林枫话里的意思。
林枫一手香烟一手火机摆开，继续说道：“如果这是两个人，那就是某人介入了另一人的命运，造了一场大因果，二者的命线必然发生纠缠，而且因为因果的重大而造成前所未有的深度纠缠，这符合太一神力对命理的解释。”
曹萱明白了过来，“你是想说，周小天受雇于我们刺杀李大山，介入了你的命运？”
“对。”林枫把香烟点上，轻轻点了一下头，“这件事后续不断发酵，直接挑起了京都对我的追捕，最后演变成你上台帮助陈守义鼓动整个大夏继续支持他的火种计划，陈守义在那一刻近乎是左右了整个大夏的命运，天命的轨道在那一刻被他用人力改写，而这场通天彻地的变革，最初的某个关键节点，周小天参与了其中，也许他最开始只是个无名小卒，但最初的因在种下时，他是执行者。”
“这……”曹萱面露犹豫，“他只是个在331种地的杀手而已。”
“所以我说我们对命运的理解太浅薄了。”林枫深吸一口烟，眼神中闪过一丝精光，“国王与马掌钉寓言听过吗，一个国家的灭亡仅仅是因为铁匠给国王的坐骑打马蹄铁时出现了失误，追本溯源你会发现命运的改变仅仅来自于那枚小小的马掌钉，当天命走向终结，马掌钉就成了最大的因。如果当初周小天成功杀掉了李大山，也许京都永远不会知道我是谁，也许陈守义会被边缘化失去掌舵权，那孟昌义也就没有机会迎回至尊，大夏的局势也许就不会演变到现在这一步。不管大夏发展到什么地步，起码他也算是改写了整个国家甚至整个世界的命运，你想想他的命线在天道里会是什么样子？这就是他们说的因果，周小天身上背着大因果，他的命已经和普通人不一样了。”
曹萱再次被命运的吊诡所震惊，林枫的理论似乎完全成立。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说周小天杀李大山的根本原因是我们想要替你保守秘密，这件事后续影响到了大夏政局的走向，他因此沾上了大因果，同时也和你的命运产生了勾连。”
“没错。”林枫重重点头，“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合理解释，并且也符合命理的说法。不然没可能我算别人没事，唯独在观测周小天命数的时候就激活了至尊的诅咒，我的重大命运转折由他促成，他又间接影响了无数人的命运，这在天道中产生了投射，至尊看到了这一点，于是利用他入侵我的命数，然后做下手脚。”
听完林枫的解释，曹萱直感觉后背发凉。
这就是太一神力的恐怖，勾连命数玩弄天道，杀机四伏无孔不入，让人根本无法防范。往往只有到了落入命运织成的罗网里挣脱不得的那一天，才能意识到自己早已落入局中。
曹萱咬着牙低声道：“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比红王还可怕。”
当初在京都亲眼目睹了贺息霜制造神降，在旧宫外跟至尊打得天崩地裂，当初那还不是红王的真身，只不过是其神力在贺息霜身上的投射就有那么恐怖的威力，那时候曹萱就意识到了神灵的恐怖，同时也对红王埋下了深深的忌惮。
但今天发生在林枫身上的事，进一步刷新了她对神灵的认知，神灵的手段和力量，人类看到的恐怕只是冰山一角。
曹萱按下心中涌起的波澜，语气果决地说道：“想办法杀了周小天。”
她解决问题的方式倒是足够简单粗暴，就跟她当初毫不犹豫就让曹勇找人干掉李大山一家一样，管你那么多阴谋诡计，物理手段先给你搞掉再说。
这个女人的杀性和果决有时候更胜于林枫。
林枫摇了摇头：“我一接近周小天，至尊就能通过天道锁定我，诅咒又会再次生效，只怕至尊已经摆好了鸿门宴，等着我去送死了，我不能再冒险进入金陵，这件事要从长计议。”
曹萱刚想说她可以去，但转念一想至尊绝不会老年痴呆到把自己忘了，她的命数恐怕跟周小天牵扯更深，今天林枫只是远远地开了一卦就入了套，好在他实力够强又足够果断，没有纠缠直接逃跑，这才成功脱身，要是自己去了直接找上周小天，恐怕连跑都没机会跑。
“唉～”曹萱叹息了一声，“可惜小勇心肠不够硬。”
“嗯？曹勇又怎么了？”
林枫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曹萱面无表情地说道：“当初我告诉他事情要做干净，他却只是给了周小天一笔钱让他离开东海永远不要回来。”
“噢。”
林枫恍然大悟，心里暗叫可惜。
他也不想去事后诸葛亮说些批评曹勇的话，毕竟每个人想法不一样，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杀伐果断，世上到底还是普通人更多，曹勇就不是那种歹毒狠辣的人。
事情永远不能把一切都理想化，人终究有缺点。
“我说你们一家四姐弟，其他三个都还挺老实，怎么到了你这里就这么……”
林枫迟疑了一下，似乎在纠结，几秒后才继续说道：“这么能干大事？”
明显一开始想到的就不是什么好词，只能巧妙地形容曹萱是干大事的人。
曹萱冷笑着反唇相讥：“我查过你外公外婆的资料，他们都是老实善良的人，你被他们养大，现在不也是这么歹毒？”
“哈哈！”林枫打了个哈哈，“所以咱们能当朋友呢，臭味相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