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官那边也乱套了。
哭的。
笑的。
跑的。
闹得。
总之。
形形色色,丑态百出。
新晋内阁首辅,礼部尚书温体仁本想趁乱溜走,结果后背被人拍了一下,他下意识的回头看去,就见一个沙包大的拳头越来越大,砰的砸在了他的眼眶上。
哎呦…
妈呀…
这一刻。
所有人好像找到了宣泄的对象,纷纷满脸狞笑着奔向了温体仁和李国普。
两位老大人吓坏了,正不知所措的时候,两队精壮的太监冲了进来,将他们二人强拉硬拽的朝后面跑去。
乾清宫。
朱由检坐在龙椅上,小口吃着苹果,他的面前坐着几个人,分别是是温体仁、李国普、孙承宗、毕自严。
“哈。”看到温体仁乌青的眼眶,朱由检情不自禁的笑出了声,调笑道:“爱卿这是怎么搞的?一会不见咋成了国宝了。”
“啥国宝?老夫这是让人揍得!”温体仁委屈的说道:“陛下,那人不讲武德,我根本没有闪,他突然袭击我,啪…一个左勾拳,然后就这样了。”
“哈哈哈。”
几人听了。
纷纷露出了善意的笑容。
几口吃下苹果,朱由检道:“河南的情况不容乐观,朕想派一位得力的大臣下去看看,哪位爱卿愿意为朕分忧啊?”
几人看了看,异口同声的道:“臣愿往。”
看了看温体仁。
不行。
温体仁这个搅屎棍得留在京城,要不然提拔他的意义就没了。
孙承宗也不行。
卢象升估计快进京了,训练新军的事情同样迫在眉睫。
毕自严嘛…户部的那些破烂事,离不开这位德高望重的老大人,也去不得。
看来看去。
只剩下李国普了。
这位老大人刚直不阿、性格耿直,也算是朝中的老臣了,资历自然没的说。
可他今年六十多岁了,朱由检担心,他能不能胜任这一路上的旅途劳顿。
似乎看出了皇帝的担心,李国普使劲拍了拍胸口,强忍着要咳嗽的劲头,笑着说道:“陛下,您就让俺老李去吧,俺保证给您办的漂漂亮亮的,行不?”
朱由检犹豫了一下,担忧的说道:“可是您的身体…爱卿,这一路太远了,朕担心你吃不消,算了吧,朕让年轻的去。”
李国普一横眼睛,道:“那可不行,陛下,你看不起咱老李是不?”
朱由检摇头:“朕不是那个…”
“别说了。”李国普不顾尊卑的打断了朱由检的话,噗通跪在了地上,倔强的脸上竟然多出了一丝哀求:“陛下,臣老了,怕是没几年活头了。”
“先皇猝然崩世,臣原本还在担心大明的未来,还在担心陛下能不能做好这个领头羊。”
“自从这段时间的观察,咱老李看出来了,您是那个,是咱们大明不世出的明君圣主,老李可是欢喜的紧,咱大明有救了。”
“十几年前,臣也曾意气风发,为大明做点事儿,为百姓做点事儿,将来好为后人榜样。可那时,奸臣当道、朝纲不正,臣…难呐。”
“现在好了,陛下发愤图强,想来志向高远,非臣所能辅佐了。”
“陛下。”
“让咱老李去河南吧,这次…也许是臣能为大明做的,最后一件事了,叩请陛下允准,全了老臣的心愿吧。”
言罢。
李国普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朱由检有些动容,他上前,亲手搀起了李国普,感动的道:“有爱卿这样的人,咱大明何愁不兴旺?”
“来人,传旨。”
“李爱卿忠君体国、深肖朕躬,加封初授特进荣禄大夫,左柱国兼户部尚书衔,赏蟒袍,赐天子剑,代朕出使河南,朕授予李爱卿见官大一级,无论王公贵族,亦或者封疆大吏,三品以下爱卿可先斩后奏,三品以上可拘押入京,交于朕发落。”
“李爱卿。”
“朕就在这等着你,等着你平安归来。”
“遵命。”
李国普在次叩首,抬起头时已满脸泪花,哽咽着说道:“陛下保重,老臣去也。”
说完。
赶回家收拾行囊去了。
朱由检喊过许显纯,嘱咐道:“去,把朕的那辆马车赐予李爱卿,多找几块天鹅绒的毯子铺上,这样他去河南的路上还能舒服些,在找几个好手暗中保护李爱卿,莫让他遭遇了什么不测。”
“另外。”
“去太医院,找几个身体硬朗,懂得防瘟防疫、治病救灾的太医跟着李爱卿一起去,大灾之后有大疫,半点都马虎不得,去办吧。”
许显纯领命而去。
一旁的几人,纷纷以狂热的目光盯着朱由检,看的他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诸位爱卿怎么了?”
温体仁说道:“陛下,您可泰裤辣,这思路,这调动能力,妥妥的圣皇。”
孙承宗抚须笑道:“首辅的话一语中的,老夫极为认同,假以时日,超越唐宗宋祖,也不是不可能哦。”
毕自严点了点头:“老夫倒是想和陛下学一学,搞钱的手段,这些年,为了钱的事可把老夫难为坏了,朝廷四处都是窟窿,整天拆东墙堵西墙的勉强度日,难呐。您看陛下,三言两语就解决了这么大的事儿,臣以为,可以先将四仓中存储的粮食,稀数运往灾区,先度过眼前这个难关在说。”
朱由检苦笑:“几位爱卿都莫挖苦朕了,朕几斤几两自己醒的。”
“毕爱卿,这些脏钱,朕称呼它为议罪银。只要交了银子,就可以免除某些罪责。”
“魏忠贤会根据那些贪官所犯罪行的轻重,来判定他们需要缴纳议罪银的数量,但这其中有例外。”
“凡奸淫妇女、谋杀亲夫、偷坟掘墓、打骂爹娘、走私卖国等罪责,一律不许花钱免罪,该判刑判刑,该杀头杀头,决不能姑息。”
“另外,诸位爱卿放心。”
“这次也是把朕逼得没有办法了,就这一次吧,以后绝对不会在出现这样的情况了。”
“否则,法律丧失了尊严和力度,这个国家就完蛋了,朕晓得其中的道理。”
“陛下英明。”
三位辅臣长长松了一口气。
他们也害怕,皇帝在这上面吃到了甜头,以后刹不住车。
毕竟。
只要给钱就能免罪。
那那些贪官、坏蛋们,不是更变本加厉的坑害百姓了?反正犯罪了交点钱罢了,又不杀头,怕什么?
法律。
应如天上的朝阳一般,看不见,摸不到,却能感受到他的火热和尊严。
这样。
才不会有人敢冒犯它,触犯它,甚至践踏它。
温体仁深以为然的点头,又说道:“陛下说的对,事急从权,偶尔如此倒也无伤大雅。”
“昨日。”
“臣看到一篇奏折,上面陈述了历年漕运及各地驿馆的弊端,臣觉得上面所述,倒是有些可圈可点的地方,特地带在了身边,请陛下御览。”
“哦?”朱由检摸了摸下巴,接过温体仁递过来的奏折,仔细的看了起来。
不得不说。
此人的字写得非常好看,横是横,竖是竖,撇是撇,捺是捺,对仗工整,大小均匀,跟骰子块一样。
然而。
文章固然写的花团锦簇,屯词用典,却跟老太太裹脚布一样,看着就让人想睡觉。
良久。
朱由检看完了,也读懂了上面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