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迎祥沉思片刻,眼睛陡然一亮,试探着问道:
“敲门砖?”
“你是说…”
李若涟点了点头,斩钉截铁地说道:“既然王嘉胤不仁,你自然可以不义,找机会,干掉他,拿着他的脑袋去和朝廷领赏。”
“王嘉胤一死,这些乌合之众定然会为了争夺位子打起来,到那时候,官军在外强攻,你在内里策应,这十几万叛军顷刻间既灰飞烟灭。”
“到时候…”
“你想想。”
“这么大的功劳。”
“陛下会怎么赏赐你?”
“加官进爵自然不在话下!”
“况且。”
“在国朝当官,名正而言顺,不比你当这杂牌军的统领强?”
“这…”
高迎祥的眼神表明,他已然动心,唯一担心的便是事后被清算,于是开口,试探着问道:“三娃,你在陛下那,能说上话,保住咱的命?”
李若涟颔首轻笑,道:“陛下英明神武,乃不世出的明君,只要你忠于大明,忠于陛下,不做有损德行的事儿,陛下定然不会追究你先前犯的过错。”
“实话说。”
“你我知根知底。”
“我觉得,以你的能力,只要好好为朝廷办差,定然会得到忠勇,倒是你,做了大官,莫要忘却咱们之间的兄弟情哦。”
“哈哈。”
“怎么会呢。”
“放心。”
“无论以后如何,咱们今生是兄弟,永远是兄弟!”
高迎祥哈哈大笑,言语间,显然已经答应投靠朝廷,略微思索,问道:“我手下现在还剩不到两千人,若是硬来定然不是王嘉胤的对手,三娃,你怎么看?”
李若涟冷笑,道:“别看他们势众,不过一群乌合之众罢了。”
“忠贞伯的白杆军已经从四川出发,现在估摸着已经到了陕西境内,洪大人的部队已经在附近,稍晚些我会将消息传递出去,相信,得知你归顺的消息,洪大人定然万分欢喜。”
高迎祥点了点头,道:“你打小就聪明,我听你的便是,不过,你需要多长时间?要知道,明天早上攻不下米脂,我就要人头落地,王嘉胤那个狗东西,是不会放过这个除掉我的机会的。”
李若涟摆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没好气的说道:“你傻呀,今晚动手便是,你附耳过来,巴拉巴拉…”
听完李若涟的计策,高迎祥眼珠子咕噜噜转了两下,一咬牙,一跺脚,道:“干了,人死吊朝天,纵然事败,不过一死而已。”
“好!”
“痛快。”
李若涟抚掌轻笑,指了指门外,道:“我先把消息传递出去,你稍等片刻,待会我跟你一起去料理王嘉胤这个狗东西。”
“好!”
高迎祥拿起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眼中充满了暴虐,还有大仇即将得报的快感。
转身。
出门。
李若涟走到一处角落,见四外无人,轻咳三声,击掌三下,片刻功夫,两道人影从黑暗中窜出,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去吧。”
“告诉洪大人,他所托付的事情已经搞定,一切都在按照预定计划行事,让他速派人过来增援,避免叛军狗急跳墙。”
“遵命。”
两道人影对视一眼,快速起身,几个跳跃间,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走吧。”
“好!”
话音之后。
高迎祥领着李若涟,俩人快步朝位于正中的帅帐走去。
帐篷内。
王嘉胤已经换上了常服,面前的桌子上摆满了美酒、佳肴,前方空地处几个身穿薄纱的美女款款舞动,嫩白的肌肤肉隐肉现,被昏暗的烛火映衬,暧昧的气氛在空气中蔓延,那是荷尔蒙的味道。
“大帅。”
“来…”
“这鱼肉极为滑嫩,张嘴,啊…”
“用嘴…用嘴…”
“真甜!”
正享受的时候。
有人禀告。
“大帅,高将军求见。”
“哦?”
王嘉胤眉头一挑,心里冷笑:“莫非他怕了不成?呵,米脂县城十分坚固,在没有攻城器械和火炮的情况下,想要攻破米脂谈何容易。”
“方才。”
“他在帐前立下了军令状,正所谓军中无儿戏,明日若是高迎祥拿不下米脂,自己便可以顺手将其收拾掉,铲除军中的隐患。”
“现在他深夜来访,定然是心中没有把握,想找自己来求情。”
“呵。”
“猪脑子。”
“老子就是想凭借这次机会弄死你,求情?天王老子来了都不行!”
如是想着。
王嘉胤放下酒杯,让人将高迎祥等人带了进来。
“大帅。”
“来了。”
王嘉胤十分热情的将高迎祥请到了上座,亲自为其斟了杯酒,随后笑吟吟的问道:“明日就要开战,怎么还没去休息?”
高迎祥拱手谢过,端起酒杯对王嘉胤说道:“大帅,先前入伙的时候我便说过,仰慕您的声明良久,而今能够并肩作战,实数三生有幸,这杯酒我敬您。”
“干。”
“干。”
放下酒杯。
王嘉胤吃了口菜,眯缝着眼睛,静静地等待着高迎祥的下文。
看了看四周。
高迎祥欲言又止,好半天,仿佛下了决心,苦笑着说道:“大帅,实不相瞒,我麾损兵折将,死了不少人,现在能征善战的不过数百人,拂晓进攻,天亮前拿下米脂县城,这任务实在太过于艰巨,难办,十分难办!”
“难办?”
王嘉胤猛地一拍桌子,冷笑道:“难办?那就别办了,反正你立下了军令状,到时候按章办事就行!”
高迎祥被怼的一愣,眼中闪过一抹凶光,脸上却陪着笑脸,说道:“您想必也知道,在来您这前,我在别处弄了不少金银宝物,这样行不行,东门主攻您换个人去,我将那几十大车的宝贝都献给您,您看如何?”
财帛动人心。
王嘉胤也不例外,听到这话,他眼珠子转了转,问道:“你有多少宝贝?”
高迎祥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半天才道:“约莫七八十大车,光白银就三百多万两,其他珠宝玉器不计其数,都藏在了一个只有我知道的地方,您若是能放小弟一马,小弟愿将这些全部献于您,日后鞍前马后,任凭差遣。”
“哎。”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是贪图你钱财的人吗?”
“咱们是兄弟。”
“做兄弟。”
“在心中。”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先前的军令状不过是玩笑罢了,莫要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