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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涂县。

当涂的风光极其俊逸秀美,南朝大诗人谢朓称誉当涂为“山水都”,而诗仙李白七次游历当涂,写就《望天门山》等千古绝唱,晚年定居当涂,终老长眠青山。

还有有一首诗大家耳熟能详:

“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

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

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这首诗就是宋朝诗人李之仪式写的:卜算子·我住长江头,就是在当涂写的。

依山傍水的当涂县,也盛产蚕丝,尤其是当地人种桑养蚕,每年这个季节来往的丝绸商人络绎不绝。

可是今年却显得格外凄凉。

原因无他,吴缺以防备晋州叛王为名,命右领军卫一万大军,将来往当涂的商路全部阻绝,彻底断绝了那些丝绸商人收丝的通道。

哪怕是水路,也有大船在日夜巡航,凡是经过当涂县的,必会被人细细审问,一旦发现有人欲来当涂收丝,轻则撵走,重则杀头。

一时间,当涂县百姓叫苦无门,哀声连天,再过一段时间那些蚕宝宝一旦破茧而出,这一年可就白干了!

要知道,好多人可是借贷在养蚕,要是真的颗粒无收,多少个县乡的百姓,都要瞬间家破人亡!

但奇怪的是,就在这个时候,仍有一支商队,可以大摇大摆的走进当涂县,并在当地直接收购了不少作坊,又开始收丝。

只不过他们给出的丝价实在是低的吓人!

当涂商会,本地商会头领何文正,皱着眉头正在会见这商队的掌柜吴峰:

“吴先生,您这开出的价格实在太低了,若是按照您这个价格成交,百姓们会赔的倾家荡产啊。”

吴峰呵呵一笑,语气柔和但是其言却格外果决:“何会长,如今世道不太平,能进入当涂地界的也就仅我一家商队而已,

要知道,我花钱打点那些拦路的官员和军队,可也是花了大价钱的,您总不能让我折本吧?”

何文正心下暗骂,坐在这里的谁不知道,路就是你背后的主子,那姓吴的带人封的,如今你在这装什么呢?

可是他也不敢拆穿,只能低头恳求:“吴掌柜的,您看能不能再涨一点,哪怕我们一分不赚也行,可这实在是赔的太厉害了啊。”

吴峰冷笑:“这我就没有办法了,何会长要不您再商量商量,我倒是不急。”

何文正心下骂娘:“你不急我急啊,这再过十几日蚕茧可就要破了,到了那时候自己得带着本地百姓跳河去!”

“吴掌柜,要不您再...”

“好了,何会长,我还有事先走了,你们自己商量吧,就这个价,没得商量!”

吴峰已经没了耐心,甩手离座而去。

何文正阴着脸看着他的背影,恨不得上去一刀劈了他:“趁火打劫,畜生!”

闷闷不乐的生着闷气,苦思着将来该怎么办的时候,管事进门悄声说道:“老爷,有个自称是外地来的收丝人求见。”

“收丝人?”何文正纳闷的嘀咕,现在居然还有人,能够越过重重封锁进入当涂地界收丝?

抱着一丝希望,连忙说道:“请他进来。”

不多时,一个打扮普通,一身粗布的少年走了进来,抱拳笑道:“见过何会长。”

看到是个不起眼的少年,何文正颇有些失望,这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小子,不知天高地厚的就想要收丝?

不过现在还能进的了当涂县,想必还是有点能力的,准备随便应付应付就让他离开,何文正随口问道:“阁下这次来,准备收多少丝?”

“何会长有多少?”少年并不在意他的冷淡,开口笑问。

何文正有些不满,你直说你要多少就是了,何必多此一问?

但他还是开口说了:“整个当涂县,现在共有蚕茧六百多万斤,公子准备要多少?”

“哦,有六百多万斤啊,我全要了”,少年淡淡的笑道。

何文正没听清,此刻正品着茶:“哦,全要了啊,噗——你说什么?你全要了?”

少年呵呵笑道:“怎么,何会长不信?”

“不不不,不是”,何文正有些激动,但同时又有点狐疑,这小子不是消遣我来的吧?

不过他不敢再怠慢这人,就算对方真是来消遣他的,也得确定之后再收拾他不是?

“快,把我的上好碧螺春取来!”一边吩咐管事泡茶,一边站起身抱拳笑道:“公子请坐。”

少年不以为意,也不为方才的怠慢生气,仍旧笑吟吟的坐下。

此时何文正才仔细打量起眼前这个少年,只见他虽然手上都是茧子,一样可见是贫苦人家出身,但是身上的气度却是不凡,

与自己这个商会会长平起平坐之时,毫无惧怯之色,谈笑间不卑不亢,气质雍和。

“公子贵姓,打从哪边来啊?”何文正开始盘道。

谁知少年却笑道:“何会长不必问我来处,家中长辈一般叫我小李或者小五,会长如此称呼即可。”

来人,正是晋州商队总管,李小五。

“那就僭越了”,何文正笑了笑:“小五公子刚刚说,六百万斤蚕茧您准备全收了?”

“不错。”

“可是,现在当涂四面都被重兵围着,您收了丝又如何运的出去?”何文正不是坏人,还是善意的提醒了他一下。

“这个就不劳何会长操心了,我能收,自然有办法送的出去”,小五笑着说道。

“好吧,既然这样,老夫敢问一句,您准备出价几何?”

小五笑了笑:“往年蚕茧的价格约在三十文到三十五文之间,何会长,我说的可对?”

“不错”,何文正点点头:“您是行家。”

“今年的情况你也都知道,所以...”

何文正眉头一皱,顿时大感不快,本以为来了个救星,谁知道还是来了个扒皮的。

却只听小五继续说道:“所以,今年我准备出价四十文,何会长意下如何?”

“多少?”何文正差点一口茶水又喷了出去:“小五公子莫不是在开玩笑?消遣老夫?”

“不敢”,小五笑了笑,随即正色道:“当然,这个价格不是问题,但是相应的,何会长得配合我做一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