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陈乔玉几乎都要拿不稳电话了,幸好青杨及时帮她拿住了。
“咋了?青楠乔丽咋了?”
老式话筒的收音效果不是太好,邮局里又人来人往的,陈青杨只断断续续听到了几个字眼,急得直上火。
陈乔玉一口气堵在喉咙都不敢往下咽,声音都是颤抖的:“二姑,二姑你说什么?青楠乔丽为什么不在你那儿?那他们现在在哪儿?”
陈乔玉不敢相信:“不是前几个月才寄了照片回来吗?寄照片的时候人还在,现在咋就不在了?”
陈家二姑颇为无奈:“这事儿我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
同时,话筒里传来刚才接电话的人不耐烦的声音:“还要打多久!一会儿老徐的电话打过来都接不了!”
陈家二姑连忙噤声:“这就好了,这就好了。”
而后对着话筒快速说了一句:“乔玉,你还是回去问你爸吧。”
说完,根本不给乔玉回话的时间,电话就被挂断了。
陈乔玉握着话筒,脸色惨白,她央求话务员:“麻烦您帮我再拨一次,麻烦您了。”
话务员本来是不大情愿的,陈乔玉他们后面还有人等着呢。
但见陈乔玉跟陈青杨脸色实在是白得吓人,加上刚才的通话,似乎能联系上是什么情况,就好心地帮他们再接了一次。
然而这一次,怎么都接不通了。
一连试了三次,光接通时间就用了十多分钟,后面的人已经不耐烦了:“不光你们家有急事,我们家也是啊!”
“就是啊,谁家来打电话不是急事啊?”
“你们刚才都打了好一会儿了,现在还占着不让,是不是太过分了啊?”
话务员在大家的催促下放下接不通的电话,冲陈乔玉摇头:“对不住,你还是让让吧。”
陈乔玉失魂落魄地从邮局里出来,踏出门口听到别人喊她:“哎,哎!那个姑娘!你还没给钱呢!”
青杨比她先反应过来,好在他身上有第一次卖烧饼分的几块钱,赶紧去付了钱。
还惹得别人一通训斥。
可他现在也根本没有心思在意这些,他走出来,看着站在太阳底下依旧神色惨然的陈乔玉,心里也是慌得厉害。
陈乔玉冷静下来,说:“我现在还不能走,我先给大舅村里打电话,叫上大舅……我要回村问他,你是上课还是……”
这后一个他,是陈良。
陈乔玉现在连一个爸字都喊不出口。
“姐,我跟你一起回去!”陈青杨攥紧了拳头。
姐弟俩顶着别人不耐烦的眼光给小芦沟村大队打了个电话,又去报了公安,人家说要调查取证,陈乔玉立刻赶回烧饼摊。
来不及多说什么,只说家里有事要回去一趟,柴爱花跟张永华看他俩状态不对,叫英子跟他们一起回去。
“摊子上的事儿不着急,有卫婆婆帮忙,你们先去处理家里的事儿吧。”
英子过来搀着陈乔玉,这才发现陈乔玉身上冰凉冰凉的。
三人直接叫了一辆三蹦子,英子让师傅别等人:“你也就拉六七个人,我给你四角钱,拉我们去姚家村,进村!”
三蹦子师傅巴不得呢,这样车子还轻松点儿,立马答应了。
在车上,英子不停地给陈乔玉搓着手:“乔玉,你咋了?家里出啥事儿了?”
英子心里又急又不安,说老实话,就算是陈良死了,她觉得乔玉青杨都不会这个样子。
陈乔玉的声音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我二姑说……青楠乔丽不在她家,八成……陈良把他们给卖了!”
畜生!
就是虎毒还不食子呢!
这畜生不养她跟青杨也就算了,她跟青杨好歹大了,有手有脚,就是讨饭也能活下来。
可青楠跟乔丽还那么小!
姚金花不愿意要他们,隔三差五暗地里打小青楠小乔丽,陈乔玉没办法,只能把他们送去二姑家。
当初说得好好的,青楠乔丽的寄养费她来出,她不上学了,去山上挖泥、去砖窑搬砖、帮人摘棉花、给人家红白喜事打下手……青杨满乡转悠找活干的样子,都是从她身上学来的。
她自认没让陈良跟姚金花在青楠乔丽身上花一分钱,可没想还是没能护住青楠乔丽。
英子听明白了,她叮嘱陈乔玉:“乔玉,你先别急,青杨,一会儿你看住你姐,我先回去找我爸妈跟我哥,我把金宝队长跟我叔叔伯伯堂哥堂弟都叫来!”
陈青杨心道,让他拦着他姐?他怕不是比他姐先挥拳头!
陈乔玉深吸一口气,跟英子保证:“我不会冲动的,打死他我不后悔,但要是找不回来青楠跟乔丽,我对不起我妈。”
英子皱眉,她不想乔玉压力这么大,但也没有辩驳这话——这时候只怕也只有这一口气才能让乔玉撑住了。
……
陈良是被余来富从大队仓库里揪起来拖着到大队稻场上的。
此时稻场上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姚金花也被金二婶和屠慧东拖过来了。
余来富直接把陈良扔到硬邦邦的地上,一脚踩上陈良断过的那条腿,疼得陈良哭爹喊娘的:“咋了这又?我们这也没对乔玉做什么啊!”
或者说,是还没来得及做什么。
自从知道陈乔玉跟英子和张家合伙卖烧饼之后,夫妻两个晚上念叨的都是这事儿。
这要不敲个竹杠,那真是睡觉都睡不着。
姚金花眼珠子骨碌碌转,打量着四周人们的脸色,还不知道是自己的哪一遭事儿让人给知道了。
屠慧东一个大耳瓜子扇过去:“看你妈呢看!你把我外甥外甥女弄哪儿去了?”
一听这话,姚金花和陈良顿时就开始筛糠——怎么是这事儿暴露了!
陈良挤出一个磕碜的笑,结结巴巴说道:“大、大嫂,你说啥呢,青、青楠乔丽不是在省城他二姑家吗?呵、呵呵……”
余来庆见自家媳妇儿先扇了姚金花一巴掌,那自然是不能落后的,直接揪着陈良的衣领子,狠狠给了他一拳。
打得陈良眼冒金星,鼻血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