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幸,太阳西斜的时候,街道里的人渐渐多了。
白天出去玩儿的、加班的,都陆陆续续回来了。
孩子们在街道巷子里穿行,一群又一群的。
而此时,巷子口出现了一男一女。
女的短发,戴着帽子,男的戴着墨镜。
女人怀里还抱着个睡着的孩子——孩子脑袋上盖着衣裳,人耷拉在女人的肩膀上呢。
陈乔玉立刻起身,紧急叮嘱蓉蓉:“蓉蓉你一会儿就在屋里,别出去。”
蓉蓉心里焦急,想出去帮忙,但也知道现在出去就是添乱,强忍了下来:“好,我不乱跑。”
随着女人到出租屋门口,陈乔玉看到之前帮忙的街坊,也从各个口子里慢慢往里走了。
因为巷子里还有玩闹的孩子和唠嗑的居民,还有过路的行人,他们这些本地街坊并没有引起谭玉静他们的怀疑。
就是这会儿了!
陈乔玉出屋的瞬间,三轮车师傅带着几个年轻后生,猛的扑了上去。
一旁蹲守的居委会大妈上前就把谭玉静的帽子和男人的墨镜给掀了。
“真是你!小谭!”
男人和谭玉静都有些慌乱,但还是色厉内荏地呵斥道:“你们干什么!干什么!我们叫人了啊!”
居委会大妈可不吃她这一套,直接上手抢孩子:“你哪儿来的孩子?前几天回来说看看你爹妈的坟,也没说带孩子啊!”
谭玉静慌了,抱着孩子不放手:“这是我朋友的孩子!”
“放屁!你哪个朋友?能让你带着孩子回到这要啥啥没有的破屋?”
大家早就有心理准备,知道谭玉静跟拐卖孩子脱不了干系,哪里会听她的狡辩。
谭玉静再厉害,也根本不是居委会大妈的对手,三四个大妈冲上去,立马就把孩子抢了过来。
大家此时就更确信了——哪有孩子在这样的争抢拉扯里还一声不吭的?
果然,掀开盖着脑袋的衣服一看,孩子脸色不正常地红着,整个人睡得跟昏过去了一样。
不对,就是昏过去了。
也不管有用没用,大妈们赶紧掐孩子人中,掐不醒,就嚷着送医院。
这边青杨已经带着派出所的人来了。
谭玉静跟那男人立刻就想跑,但三轮车师傅带着几个年轻后生和姑娘,早就把他们的逃路堵得死死的。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忙乱,但叫人安心。
孩子让居委会大妈带去医院了,医院那边说是人贩子给喂了安定,灌了肥皂水之后醒了。
就是口音不像省城的,最后叫人认出来,应该是下面的一个县的口音,已经派人过去联系了。
这边两个人贩子被押进了派出所。
审问期间,陈家二姑也赶来了。
她是没想到陈乔玉他们能这么快找到人,心里激动得不行,把虞家的人都撂给了秦大娘,赶紧跑来。
根据陈乔玉和陈家二姑提供的青楠的信息,派出所的人终于审问出来了:“说是卖去了江东省,地址记不太清了,应该是这里。”
警察们递给陈乔玉一张信纸,上面就是地址。
“他们说他们没见过买家本人,是通过这个人联系的,说是买家的亲戚,暂时还不知道真假。”
派出所的人对陈乔玉说:“跨省的案子有些难办,我们暂时还调不出人来,不过已经给那边派出所打电话了,要不你们先带着介绍信过去?”
陈乔玉看得出来,派出所的人觉得这个太久了,很难追溯,而且重点还在查清谭玉静他们这次是拐卖的哪里的孩子,是只有这一个,还是其他同伙和窝点。
所以跨省的,就难办了。
但陈乔玉找了这么久,才只有这么一点信息,当然不会放过。
她先是给老家发了电报,告诉了大舅找到青楠的消息。
然后又给在江东上大学的表哥余建设打了个电话,是学校的人接的,对方表示立刻转达道。
然后这边陈家二姑也把蓉蓉托付给了秦大娘,然后收拾东西,跟乔玉他们一起出发。
有派出所协调,他们买到了当天晚上的火车票。
带上介绍信,陈乔玉和陈青杨,还有陈家二姑,踏上了去江东省找青楠的路程。
临时买的车票,只有站票。
青杨在火车站外面买了三个折叠小板凳,还有些吃的喝的。
在火车上,三个人都没有睡意。
小板凳坐着并不舒服,而且这会儿临近过年了,又是元旦假期,坐车的人特别多。
陈乔玉他们被挤得很难受。
为了第二天的精力,陈乔玉强行让自己睡觉。
只是一闭上眼,脑海里就出现许许多多画面,一会儿是余兰香的模样,一会儿是青楠乔丽小时候抱着陈乔玉的腿追逐打闹的模样。
半睡半醒之间,陈乔玉眼角泌出眼泪。
陈家二姑把青杨和乔玉都搂在自己怀里,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他们的背:“睡吧,睡不着也休息会儿。”
明天只怕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
但只要这场硬仗能打下来,再辛苦他们也不怕。
怕只怕,打了一场无用功的仗。
三人轮流休息,路上吃了点儿干粮。
年节旁边,火车格外慢,路上动不动就遇到错车,然后就停下来等。
少则十几二十分钟,多的甚至等了一个多小时。
陈乔玉一开始等得心急,简直想尖叫。
后来趁着车子到站台停歇的时候,下车吹了吹风,人受了激,才冷静了一点。
陈乔玉买了点儿站台上的特产,还有热乎乎的盒饭。
拿上车跟二姑和青杨一起吃了,才把那股焦躁压了下去。
接下来的路程,三人轮流休息。
扛不住了就直接拿衣服垫着,在地上躺会儿。
这会儿也顾不上什么卫生体面了,先保存体力。
火车走走停停,一直到天亮了还走了几个小时,十点多才到江东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