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电器的姚家村,一夜之间就变得热闹起来了。
姚金宝趁机把晒谷场给收拾出来,还从大队部拉了根电线过去,找人录了几盘时髦流行歌的磁带,然后让村里有录放机的几家人轮流去放。
有电之后,晒谷场有灯光,有音乐,一跃成为附近几个村子最热闹的地方。
姚金宝跟小冯他们连夜把晒谷场上的分区画出来。
最中间的一块场地肯定是用来跳舞蹦迪的,甭管会不会,上去蹦就行了。
迪斯科嘛,会扭就行了,实在不行你扭秧歌也可以。
晒谷场四周则是画好了摊位,全村有意向做生意、卖东西的,都去抽签。
一家一块地,十天一轮换,重新抽。
抽到哪儿是哪儿,都别抱怨,反正晒谷场也就这么大块儿地,在哪儿都差不多。
顶多就是在灯光下的位置光线比较好罢了。
陈乔玉对这件事儿挺乐见其成的,青杨也乐呵呵的,但姐弟两个都没想着参加。
乔玉很早就知道了时间比金钱重要的道理,青杨虽然还不到那份上,但是他放假就这么两个月,这都过了半个月了,也就没凑这个热闹了。
但是余小姨舍不得啊。
村里来的人多,做小生意可挣钱了。
但余小姨也有思量,村里人卖的东西除了农副产品之外,其余大多都是在乔玉这里批发的,她再下场卖东西,不厚道。
所以余小姨就卖这些,但是她找了屠慧东和余来富,想帮着卖鸡蛋。
现在不打击经商了,好些城里人也到乡下来买鸡蛋、买老母鸡什么的。
余小姨觉得这生意可以做做。
陈乔玉也觉得甚好,她现在的重心已经不放在现代那边的生意了,毕竟那边挣的钱已经够了。
能在老家多卖一些,她还是很高兴的。
虽然在村里卖的有限,但蚊子腿也是肉,乔玉想叫余小姨自己收着这部分钱,当个私房钱。
虽然余小姨在店里上班有工资,但是乔玉现在深信不疑“副业”的重要性。
余小姨能多挣一点钱傍身,想必心里也会更高兴一些。
乔玉和余大舅那边都没有意见,还都特别鼓励余小姨去做这个事儿,余小姨心里更是暖意融融。
屠慧东要给余小姨便宜价格,五分钱一个,比给乔玉的还便宜五厘,但被余小姨拒绝了。
“嫂子,我卖鸡蛋是想着挣点儿外快,但这外快不能叫你们贴补。”
“乔玉说一起把鸡蛋拉回来已经帮了我了,再说五分五的价钱已经是批发价了,按这个价钱我都已经占便宜了,不用你们再为我破例了。”
余小姨坚持,屠慧东他们也没办法,只能答应了下来。
从这天起,余小姨就开始了白天看店,晚上卖鸡蛋的生活。
她是个勤快人,一开始来乔玉家里的时候还有点儿束手束脚的。
不是不愿意干活,而是带着前夫家里的心病,生怕自己碰了什么东西,叫前夫一家人说道。
她在那个家里就没有感觉到自己是一家人。
但是在乔玉这里,她慢慢的感受到了乔玉青杨对她的依赖,还有包容,渐渐的就自在了起来。
她也能自己安排时间了,每天上午九点到下午五点是店里最忙的时候,余小姨就在店里看店。
五点过后她就回家,乔玉在的话就会用拖拉机在载她一起回来,回去就早点。
要是乔玉不在,余小姨就自己搭便车,有啥搭啥,拖拉机、驴车、三轮车、自行车。
回到家吃完饭,简单收拾一下,就把鸡蛋带去晒谷场。
村里人因为乔玉的关系,总是会给余小姨留下一块地方,不管她几点去,总是有位置的。
家里正好有乔玉装鸡蛋用的纸壳子,虽然看上去怪里怪气的,但是余小姨觉得怪好用的。
乔玉装鸡蛋的纸壳子一般都是三十个一板的,但这会儿人们买鸡蛋没这么阔气,大部分买的少,十个十个的买。
余小姨就把鸡蛋壳子给剪了,剪成八到十二个不等的,只要尽量能撑起来就行。
然后去卖的时候,价钱就按照六分五一个卖,进价五分五,十个就能挣一毛钱。
价钱实惠,比镇上集贸市场还便宜一点儿,有些别处来跳舞的人,就愿意买上一点儿。
尤其是有纸壳子之后,拿起来方便,大家就更愿意买了。
村里人看到余小姨没跟他们一样做卖茶水、卖糖果和冰棍的生意,心里明白余小姨这是不跟他们争利,更是感激起来。
村里有些人家里鸡蛋不够的时候,也愿意找余小姨买。
余小姨顺带着再做上一门鸡苗预订的生意——提前说好,等回头叫吕爹爹吕婆婆帮忙从余大舅的养鸡场里带出一些来就行。
就这么的,这生意竟然叫余小姨做了起来。
生意是真的小,一个鸡蛋才能挣一分钱,一个鸡苗也不过挣一毛钱。
但是小生意积少成多,一天卖出几十个鸡蛋,那就是几毛钱。
隔三差五卖出一批鸡苗,也得有几块钱。
余小姨的收入上来了,脸上的笑容日渐明媚,之前干瘦干瘦的样子也褪去了,现在变得饱满圆润起来。
余家人长得本来就不差,余小姨养好了之后,样貌竟然还有些出众。
虽然她快三十了,但可能因为一直心思比较单纯,心地又善良,看着跟二十四五的姑娘家也差别不大。
屠慧东有时候还说起来:“这么说倒是还感谢覃家生了个兔儿爷,没祸害我们桂香,桂香没生娃带娃,现在看着就是比别人年轻。”
这个年轻,跟乔玉的故意扮成熟对比起来,竟然就相差不大了。
一起去市里考察的梁干部给乔玉介绍对象,这边村里也有人给余小姨介绍对象了。
只是余小姨现在上头没有长辈了,一起住的是外甥和外甥女,别人自然不能找乔玉和青杨,于是就找到了屠慧东和余来富那边去了。
乔玉晚上回家,在家里见到屠慧东和余来富的时候,还有些意外。
“大舅,大舅妈?你们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