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飞快。
审核结束后,乔玉也想给自己放个假。
于是在86年暑假,乔玉决定带余小姨还有表妹余小红一块儿去沪市看青杨。
青杨暑假没有回来,而是留在了学校,接待外宾。
青杨写信给乔玉说:“姐,我们的国门打开了,也让我们见识到外面的世界发展到了何种程度。”
“我们的信息渠道太少了,这次的暑期志愿者活动,正好能够让我们更了解外面的世界,了解青楠生活的地方,也能锻炼我的口语能力,所以我决定暑假不回家了。”
现在的交通不方便,即便是沪市这样的大城市,回到枫桥,路上也要花两三天。
这还是沪市火车多的情况下。
要是一些小地方对小地方,一趟车接不上另外一趟,有时候中途都要住宿一两天才能能到下一趟车。
乔玉给青杨回信:“放心大胆做你想做的事儿,家里给你兜底呢!另外,我准备暑假带小姨和小红去沪市玩一趟,到时候再去看看你。”
屠慧东羡慕得不行,特别想跟着一块儿去。
但是吧,时机不对。
“别人给你建国哥说了个对象,你建国哥瞧着还可以,说是女方家人想上门来看看,我们得在家里准备准备,好好接待。”
所以屠慧东和余来富只能遗憾无法同行。
乔玉笑道:“没事,到时候给你们带沪市的特产!权当也去了一次。”
“那是那是。”屠慧东笑得可开心了。
他们家这些孩子,除了余大红结婚早,毛毛都上小学了,其余几个那是催都催不动。
余建国都三十几了!
这么多年都是一头扎在养鸡场里,两耳不闻窗外事。
耽搁来耽搁去的,就耽搁到现在了。
屠慧东差点儿就准备给余建国登报找对象了,幸好有人给介绍了一个。
那姑娘年纪也不小了,都二十八九了。
听说是二十出头的时候,本来家庭条件还可以,父母双职工,她还上着大专呢,还有个上高中的弟弟,也是奔着考大学去的。
姑娘在学校里跟一个师兄谈了一年多对象,师兄先一年毕业,俩人就简单订了个婚。
就等着这姑娘毕业了,分回县里,就领证办婚礼。
姑娘也争气,在学校的成绩好,快毕业的时候单位分配分到了县畜牧站。
然而,就在毕业前夕,姑娘的爸爸在家翻修屋子,也是为了姑娘结婚的时候家里能好看些。
结果,修房顶的时候,不小心从房顶上摔下来了,瘫痪了。
这一下家里顿时天翻地覆。
她爸原本还上着班呢,这下也不能上班了。
厂里还算是有良心的,虽然不是工伤,但也承诺每个月给十块钱抚恤。
只是这十块钱相较于之前四五十的工资,还有摔伤后的医药费、护理费,那就是九牛一毛了。
同时,也因为瘫痪后大小便不能自理,姑娘的妈妈也只能内退,回来照顾人。
不然,家里就剩一个还在上高中的儿子,跟一个即将结婚的姑娘,都不适合来照顾孩子他爸的。
家里这么个情况,重担一下就落到了姑娘肩上。
本来想着虽然艰难些,但是一家人齐心协力也能度过,可就这当口,未婚夫退婚了。
姑娘非常震惊,不敢相信自己从象牙塔里走出来的爱情,居然如此不堪一击。
但这姑娘也是硬气,不管心里再怎么伤心,人家提出退亲了,她也不会死缠烂打。
但也绝不能让这种落井下石的人舒坦了。
姑娘上门大闹了一场,订婚时给的礼金没退,还叫男方出了一笔钱,算是为自己违背良心的补偿。
这事儿听着解气了,可这姑娘的名声也传开了。
不是说她命硬克父的,就是说她性子太倔,做事太绝的。
加上她家里那么个情况,一时之间就在婚恋市场上成了黑户。
她一个人咬着牙支撑着家里,平时白天上班,晚上给人补课,放假就背着箱子上山下乡给养殖户看禽病畜病,挣些外快。
就这么的过了好些年。
她把弟弟供到了大学。
瘫痪的父亲也比医生预计的多活了两年才过世。
她妈妈也腾出手来,在街上支了个摊,给人缝补衣服,一个月不多,一二十块钱,也能补贴家用。
一直到这会儿,姑娘的担子才算是稍微松了些。
只是这耽误来耽误去的,这姑娘也二十七八了。
也是在这一年,余建国给养殖户送鸡苗去的时候,人家佩服余建国生意做得大,一听,还没对象呢,就给介绍了这么个姑娘。
两人是中规中矩经人介绍认识的。
也没怎么多约会、压马路,见面的时候不多,大部分时候都是养殖户那边出了问题。
他俩一个代表鸡苗的负责人,和养殖经验的传授人,一个作为畜牧站的兽医,前去解决问题的。
一来二去的,两人慢慢熟悉起来。
余建国说:“也没有什么特别值得说的,就是有一次养殖户的温度没设置好,鸡苗送过去之后冻着了,我在这头调试保温器,一回头,就看到她在灯光下,把冻病了的小鸡崽一只一只捡到保温箱里,轻声跟它们说话……”
余建国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说起这个来脸上也带着几分羞涩:“她声音太小,说的什么我听不清,但就是觉得她的声音特别温柔,脸也温柔,在灯光下,叫人瞧着特别安心。”
那种自己忙得忘了时间忘了其他,一回头,却看到她也在用她的方式共同努力,安静陪伴的感觉,或许只有当事人自己才能明白吧。
余小红笑嘻嘻地补充道:“其实大哥那会儿跟郑涵姐还没确认关系呢,就是他单方面对郑涵姐有好感了。”
“大哥这个人直愣愣的,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跟郑涵姐说了。”
“人家郑涵姐刚开始没答应,大哥就一直追,他认识好多养殖户,每个星期,郑涵姐去哪个乡走访,他就去哪里,给郑涵姐打下手、当帮工。”
“后来郑涵姐才回他话,把家里的情况跟我哥说了。”
余小红作为家里的老幺,早把一切都打听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