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座大哥灰败的脸色和同伴的慌乱哭泣成了这一路上最令人难忘的一幕。
好在接下来相安无事。
乔玉她们轮流睡觉、值班看行李。
三个人轮换,还算是比较轻松的。
有些人一个人出门的,都不敢睡。
就怕睡着了,有人拿刀片把怀里的包给割开了。
饶是如此,乔玉她们也还是遭遇了一次顺手牵羊的事儿。
中间火车停靠下人的时候,正轮到余小红值班,本来中途被人叫醒就昏昏沉沉的,再加上她坐在最里面,对外面的东西看不真切。
结果大包小包扛着行李下车的人流中,突然有人伸手把她们放在座位下面的行李包给拎走了。
余小红压根没看到,但她察觉到了。
为啥?
因为出门前,余小姨给做了几根弹簧绳。
行李虽然塞在座位底下了,但是弹簧绳是绑在脚腕上的。
偷东西的人大约也没想到还有这一招,就想着趁乱,手一伸,快速拿走,神不知鬼不觉。
可他这一拿,顿时牵扯到了三个人的脚。
没错,余小姨怕有人剪线,穿了三根绳,加上又是弹簧绳,虽然有点儿勒脚,但是不管是剪线回弹,还是拉动行李,她们都会有感觉。
果然,顺手牵羊的人一动,三个人齐刷刷惊醒。
余小红到底是醒着的,立刻从最里头的座位上站起来,质问道:“哪个偷东西!”
乔玉从刚睡醒的迷茫之间,只看到从眼前挤过去的人流。
因为座位靠走道,还被别人的行李撞了两下头。
等她捂着头再睁眼的时候,眼前已经换了一拨人,而脚腕上的拉力也没有了。
余小姨直接蹲在地上查看行李。
全部查了一遍,才松了口气:“没偷成,他给咱们放回来了。”
余小红已经惊讶得不得了了。
出个门,真是叫人大开眼界。
这么一闹,剩下的时间三人也很难睡着了,迷迷糊糊的,也就熬到了下车的时候。
下车就更麻烦了。
乔玉是提前写信给青杨了的,青杨也说会来火车站接她们。
但是直到乔玉买票的时候,她才知道原来沪市有好几个火车站,而且火车站还有东西南北好几个站台。
那会儿已经临近出发了,乔玉赶紧给青杨写信,告诉他具体的车次和车站信息。
原以为这样就可以了,结果火车晚点了四个多小时。
现在下车了,又愣是不知道从哪个门出,只能跟着人最多的队伍拼命往前赶。
所有人都在疯狂地跑动、赶着出站,乔玉她们三个也拎着行李飞奔。
余小红不敢多问,但心里还是不明白:为啥要这么跑?
她也就是没问。
真要是问了,乔玉估计能回她:“啊……我也不知道,但每次下火车都看到别人在站里这么疯狂跑,我就跟着跑。”
一直跑到出站口,排在长长的检票出站的队伍里,乔玉都不知道自己即将从哪个出站口出去。
很快,乔玉就能回答余小红的疑问了——下车就赶紧跑,原来是为了不用排队。
先跑到出站口的人早就已经出站了。
而她们晚一步,就可能跟几十甚至几百人堵在一起。
尤其是队伍后面,越到后面队伍越乱。
明明只有三个检票通道,但是现在至少有十条队尾。
乔玉她们硬着头皮排着队,紧紧跟着前面的人。
中间遇到一个大娘,扛着包就是一甩,趁乔玉避让的时候就要插队。
乔玉眼疾手快,直接一脚踩在大娘脚上。
大娘吃痛,收回脚,乔玉立刻跟上前面的人,紧紧的,连一丝缝隙都不给大娘钻空子。
余小姨和余小红紧随其后。
就这么的,排了半个多小时,才出站。
出了站,三人才知道自己原来在西站台的西北出口。
这下是有点麻烦了,火车站这么老大,一望无际的,还全都是人。
根本找不到人。
乔玉想了想,干脆跑去了广播站——火车站的广播站还是很好认的。
这会儿的广播站还是挺人性化的,没有那么严格,谁都能发个消息嚎个两嗓子。
乔玉交了五毛钱,就获得了一分钟的广播时间。
她迅速地喊了几遍:“青楠,乔丽在西站台西北门等你到五点。”
门外的余小红一听,顿时不明白了:“怎么喊青楠呢?而且乔丽也没来啊。”
余小姨比她稍微好点儿,能明白多一些:“可能是在外头要注意点,不要随随便便告诉别人真名字吧。”
等乔玉出来,余小红就问了。
乔玉才说道:“青楠乔丽今天都不在这儿,但是如果青杨来了,他听见这两个名字,肯定能知道是我们。”
“听到消息的人会来,但是那种冒充熟人,要拉人走的,就容易上当。”
“拉人走?拐子吗?”余小姨问道。
“嗯。”乔玉点点头,“这年头的人贩子很多,我们这刚从广播站台出来,可能就会被人盯上。”
“我们三个还好,要是只有一个人,回头人贩子一群人冲上来,喊着我的名字,然后非要说我是他们女儿、他们媳妇儿,是离家出走、逃婚出来的……人家旁边的人一看,你还真叫这个名,就是想帮忙的,也不好管这种家务事了。”
乔玉说:“拿出身份证自证是最后一步,但这之前,能多谨慎就多谨慎。”
余小红忙点头:“我知道了。”
接下来的时间,余小姨和余小红明显听进去了,路上喊乔玉都不敢大声喊。
生怕别人给听去了。
弄得乔玉又安慰她们一下:“倒也不用这么避讳,出门在外,尤其是一个人的时候,莫管闲事,别占小便宜,问题就不大。”
说着,她们三个就到西站台的西北出口,找了个地方,把报纸和凉席老装备给拿出来,席地而坐。
约莫十来分钟,因为好奇而四处张望的余小红率先发现青杨的身影。
“青杨来了!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