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姨你想开在哪儿？”乔玉还在想镇上还有那些热闹地方。
结果余小姨脸上闪过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容，羞涩道：“我还是想开到县里去……随便是县一中还是县中专附近都行。”
余小姨佯装深思熟虑地道：“还是学生爱看书，尤其这些小说，来租书的学生跟工人最多了，县里的厂子多、学校也多，所以我觉得开在学校旁边好。”
余小姨的话让乔玉有些怔神。
租书的确实学生和工人多没错。
但是……镇上的学生和工人也不少啊，尤其这两年，镇上多了好多小厂子，工人那是一直在增加的。
不然，乔玉的厂子招工也不会进度缓慢了。
也是因为这样，余小姨开在百货店里的那个租书柜台才不堪重负，需要扩张。
可余小姨现在不仅没有在生意明显有得做、还能更红火的镇上开店，反而想去没有什么基础的县里开店……
乔玉要是还看不出来问题，那就是真有问题了。
余小姨跟乔玉也没相差多少岁。
两人说是姨甥，但实际上余小姨是乔玉带出来的，余小姨还对乔玉多几分依赖。
于是乔玉就狐疑地凑近余小姨，盯着余小姨的脸看。
“余桂香同志，请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有什么新情况了？”
余小姨脸上一红：“什么新情况……我都没有什么情况，哪里来的新情况？”
“呵呵。”乔玉抱着胳膊冷笑，“余桂香同志，你这个人不诚实啊！”
乔玉说：“我早就怀疑了，以前青杨在县里上学的时候，你就隔三差五过去，那还能说是去看青杨。”
“现在青杨都上大学了，你还常常过去，说是新房子没人去看着容易长虫发霉，要时不时去通通风……”
“现在看来，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乔玉故意逗余小姨。
余小姨一张脸涨得跟煮熟的小龙虾一样。
“我、我没……我真是去看青杨的，那新屋子也确实需要经常通风嘛。”
余小姨越说越着急，仿佛犯了错的小学生。
乔玉噗嗤一声笑出来：“你好好说，我又不会骂你，你怕什么？”
乔玉认真道：“小姨，虽然我说了，我愿意养你一辈子，但不是非要把你箍在身边，如果你有新的想法，完全可以告诉我，只要没有原则性的问题，我都会很支持的。”
余小姨在感情上确实有些坎坷。
第一段婚姻遇见了个变态的兔儿爷。
第二段恋爱又是一份难以为世俗所容的叔嫂之恋。
什么样的事儿都叫余小姨给碰上了，乔玉还是真担心以余小姨的运气来说，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人呢。
乔玉打定主意了：“只要对方人品好，家里清白，经过我跟大舅妈二舅妈的了解之后，觉得可以，我们就一定支持。”
余小姨皱了皱眉：“那要是你们不同意呢？”
乔玉顿时心砰的一下重重跳了起来：“怎么个意思？对方又有什么特殊情况？”
“啊？不、不。”余小姨赶忙摆手解释，“没有，他人挺好的。”
“那是他家里？”乔玉揪心，怎么了这是，余小姨是带着什么下凡历劫的指标吗？
余小姨很快意识到乔玉误会了，连忙说道：“不是的，他家里没什么事儿……他家里，都没人了。”
“啊？”
这下轮到乔玉意外了。
“都……没了，是什么意思？”
余小姨说：“他家里条件不好，早些年他爸就过世了，他妈身体一直不好，他就一边开店，一边带着他妈看病。”
“前年的时候，他妈妈熬不住，也去了，然后这两年他就是一个人了。”
余小姨小声说道：“他家里原先是有些亲戚的，但是他爸没了之后，就渐渐淡了，他妈这边也是，亲戚都好多年没联系了。”
余小姨的描述让乔玉越听越熟悉：“一个三十多快四十的男的，一直带着生病的单亲母亲，一边开店，一边看病？”
“他开的什么店？”
“……牛肉面店。”
果然！
乔玉睁大眼睛：“是夜校……啊不，是县中专对面的那家吗？”
余小姨红着脸点头。
乔玉着实不敢相信：“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啊？”
“就……有一次我去县里送货，晚上太晚了，就去夜校等你一块儿回来。”
“那天也不知道怎么的，周围的店都关门了，就他那一家还开着。”
“我过去的时候看他也快关门了，我就准备在路边坐一会儿等你的，结果他看到我好像是等人，收了店之后也一直没关门，还开着灯，等着我。”
“我是好久之后才反应过来的，他是给我行方便。”
“我就上去跟他说我不用灯，而且我还要等人等挺久的，叫他不用等我了，早点关店还节约电。”
“结果他一听，非但没有关灯，反而还叫我去店里等，说是外面地上坐着凉，去店里还能暖和暖和。”
“我本来不敢进去的，但他在店里听广播……听的就是射雕那段，我就进去在靠近店门口的椅子上坐着了，他在里头算账，一直嘀嘀咕咕的，店里就我们两个人，我听得清楚，觉得他算得不对，就没忍住，出声说了两句。”
余小姨有点害羞地道：“然后……我就帮他算账了，才知道这个人虽然一碗牛肉面卖那么贵，但是居然自己还不挣钱。”
乔玉对这个可有印象了。
“后来送货的时候才知道，他也用我们的红薯粉，每次送货过去就会顺便说几句话，一来二去的，就熟悉起来了。”
余小姨像个早恋被抓包被迫坦白的孩子，红着脸跟乔玉说她和牛肉面店老板的相识经历。
乔玉张着嘴，半天合不拢。
这叫什么？
这叫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屠慧东那么操心余小姨的事儿，精挑细选的人选都没能谈成。
结果余小姨自己送个货，反而谈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