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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奔着纪念念冲过来的矮小男人看到人高马大的裴麟越过自己扑过来,悄悄将手头的尖刀塞进外套里,慢吞吞地挪动步子装作路过,明显在观察情况。

徐小白拽走纪念念的挎包,抢先迎上去用挎包捶打裴麟,声色俱厉地对他呵斥道:“色鬼,你还不快滚?非要我报警是不是?”

就连一旁的矮小男人也被她的“勇猛”惊着了,忍不住瞥了她一眼。

纪念念一脸呆滞,徐小白噼里啪啦说道:“念念别怕,这种人我见得多了,他就是被你的美貌迷住了,鬼迷心窍。这种人长得人模狗样的,其实特别怂,只敢跟踪你瞅两眼。”

“鬼迷心窍”的裴麟简直要暴走,他心里暗骂:老子这身材这脸蛋,要看姑娘还用得着跟踪?说哪个都行,说他对纪念念鬼迷心窍,埋汰谁呢?

裴麟上前来拉拉扯扯:“我就不滚怎么着?”

徐小白戏精上身,跟裴麟撕扯在一起,把一个为了保护朋友而鲁莽动手的二缺演得十足十像。

纪念念配合地尖叫,徐小白趁着两人贴近时压低声音对裴麟道:“不是他。”

裴麟跟徐小白扭打了几下,纪念念装作拿手机要报警,那个矮小男人不再观望,若无其事一般跟他们擦身而过。

徐小白瞪了裴麟一眼,大声骂道:“我们已经报警了。”

裴麟很上道,也扭身跑了。

徐小白还不忘大声补上一刀:“你看吧,我就说他中看不中用,一说报警就吓蔫了。”

正在跑的裴麟趔趄了一下,神他妈中看不中用!

一切又归于平静,纪念念吓得心脏还在狂跳,她死死攥着徐小白的手臂,压低声音问道:“怎么回事?是不是还有其他人在盯着?”

徐小白道:“刚才那个人的目光一直盯着你的包,应该是想抢劫,我已经给队友发信息,让他们去前头拦截他。谁也不敢保证凶手现在有没有跟着你,万一刚才裴麟和队友动手,就暴露了咱们的部署。”

“现在裴麟还在跟着我们,没事,就算凶手看到他,也只会当他是觊觎你美貌的跟踪狂。”

纪念念后怕地点头,身体微微颤抖。

她习惯了面对毫无攻击力的尸体,突然遇到这样的事,又让她想到那些霸凌带给她的伤害。

她没想到徐小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看破那个矮小男人的目的,还能迅速做出应对,演技好得让她差点就信了。

只是大冤种裴麟不但被抹黑成色狼,还挨了挎包一顿砸,纪念念想想就觉得好笑。

徐小白没有说出口的是,她直觉凶手不会放过纪念念,不然不会把她列为第四个要下手的目标。只不过这阵子纪念念跟她在一起,凶手暂时转移了目标。

要是裴麟刚才动手,其他警员也冒出来,那他们就会前功尽弃,凶手恼怒之下不知道会干出什么来。

徐小白看纪念念脸色都白了,握了握她的手道:“你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纪念念怔怔看了徐小白一眼,她没想到她期盼了千万遍,盼着宋文略能对她说这句话,最终却被徐小白抢了台词。

她暗暗叹气,这样的徐小白,让她怎么好意思跟她争男人?

纪念念觉得如果徐小白是男人该多好,她大概就看不上宋文略了。有徐小白这么会开解安慰人还能打架、能哄女友的对象,谁还要宋文略那个冷脸?

宋文略去见了之前排查的十个人中最后一个未婚女性朱燕琳,她体型纤瘦,容貌能打八分,说话细声细气。

单从外表看,她一点都不像同事朋友形容的那样刻薄难相处。

提起当年被曾玉莹小团体霸凌的事,朱燕琳有些恍惚,片刻后她苦笑着说:“警官,这种事是很难忘记的,但是就算我记着也不能怎么样,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各有各的日子要过。”

“不过我觉得她们死了真是罪有应得,因为她们的霸凌,让我们这些人生不如死。不要以为少年人的恶意无关紧要,其实比大人的恶意更伤人。”

警员们一无所获,只得回了支队。

早上徐小白陪同纪念念一起上班,纪念念回了法医科,做一些跟霸凌案子无关的工作,让徐小白腾出空去做犯罪画像侧写。

之前裴麟就请人上门在纪念念家的门口、窗口、客厅等位置安装监控,但都过去十天了,监控没有任何发现,就像凶手已经放弃对付方纪念念。

徐小白听了宋文略说的排查结果,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是不是出错,或者那些霸凌者出现在纪念念加入小团体之前或者之后?不在纪念念的日记里?

宋文略道:“应该不会,如果是这样,纪念念家里就不会也出现套娃。而且你有没有想过,这个凶手之前一直按捺不动,为什么他最近开始接连报复,是什么刺激了他?”

徐小白眼神一亮:“他极有可能突然遭受到意外,人生出现重大转折,促使他实施报复计划!”

宋文略点头。

失业、失恋、离婚、患病、受伤,失去亲人……都有可能成为一个人的转折点,但是这个范围太大了,不好划定。

而且在纪念念的日记里出现的那些被霸凌者,要么是没有出现这种转折点,要么是转折点不是近期出现的,不符合这个范围。

案子胶着了,大家心里都有些急躁,徐小白跟裴麟说了一声,就出去找滨江道口附近的目击者。

师傅张比恒跟她说过,刑侦工作不能脱离摸排,侧写画像如果不能扎根现实排查,很容易偏离事实。

根据法医的尸检报告,冯莉死于三十号凌晨两点至四点之间,而且从她的体内检测出助眠药物成分。

也就是说冯莉在两点之前被凶手喂了药,随后带到江边抛进江水里,溺水而死。

警方已经排查过这个时间段里,经过沿途几个道口的所有机动车辆,都没有找着嫌疑人。

凶手抛尸必须有凶手抛尸必须有运输工具,如果不是小轿车,那是什么?

这一点,似乎又回到柯敏遇害案,受害者被抛尸垃圾场,但就是没找着运载尸体的工具车。

徐小白站在江边看着缓缓流淌的江水沉思,警员把私家车、网约车都排查过了,甚至连小货车、三轮车都没放过,愣是没找着凶手。

如果运送受害者的不是机动车辆,那会是什么?总不能是凶手将受害者背来江边的吧?

天色渐渐暗淡下来,天气预报说今天有暴雨,狂风卷起飞尘,所到之处撕扯得树木枝叶发出哗哗的声音。

就在这时宋文略打电话过来,问徐小白在哪里?

徐小白刚说了位置,雨点就砸下来了。

宋文略的车子很快赶到,让她上车。

他一边调高冷气,一边问她有什么发现?

徐小白摇头,其实这里已经被警员们细致排查过了,就算有发现也不会等到现在。

硕大的雨点刚开始是一颗颗,随后是一缕缕,最后是一片片,天地间全被厚重的水帘遮盖。

车子就停在路旁,没有走,宋文略盯着窗外的雨不知道在想什么。

徐小白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问:“宋队,你怎么在这附近?”

“下雨了,来接你。”

徐小白愣了一下,心跳突然就乱了。

车厢里回荡着她很喜欢的一首纯音乐《Victory》,她的心跳也跟着这激昂的旋律疯蹦。

不远处的信号灯附近突然响起一声尖锐的刹车声,原来是有人闯红灯,一辆公交车在斑马线处踩了急刹。

徐小白眼神一凝,心脏在这一刻砰砰狂跳,她下意识侧头去看宋文略。

宋文略刚巧这时也盯着她,两人眼里都有狂喜。

如果运载受害者的工具是公交车呢?也不是没有可能!

徐小白赶紧掏出手机查了一下途经江边这几个道口的公交线路,发现全天候都有公交车经过,夜班车从晚上十点到凌晨六点不歇班。

她兴奋得不行,献宝似的将手机举到宋文略眼前让他看。

宋文略脸上露出笑意,拍了拍她的脑袋:“真棒!”

他拿起手机给队里打电话,让人排查那几天经过江边的所有公交车,看看有没有可疑人士。

半个小时后,负责排查车载监控的警员回复,找到一个可疑的人。

从警员截取下来的视频片段看,406线公交车在凌晨四点时经过滨江三号道口,一个身形壮实的男人提着一个硕大的旅行箱从后门上了车。

他将旅行箱放在后排座,再走到前面投币。这个皮箱的体积不小,藏一个身形小巧的女人没问题。

男人投币后就拉着他的皮箱走到最后排坐下,脸朝着车窗外,一动也不动,直到下车。

宋文略和徐小白立即去找406线公交车当天当值的司机核实情况。

司机周师傅看了视频截图后拍着脑袋说,自己对这个人有点印象。

这个男人穿着黑色运动裤和黑色冲锋衣,头戴黑色鸭舌帽,口罩把脸遮了大半。

他走路时有些拖沓,手背上还有一道大约十公分长的血痕。

当时周师傅看到那道鲜红的血痕,还下意识抬头看了那男人一眼。

也正是这一眼,让坐在驾驶座的他看清了男人帽檐下那双眼睛,细长偏冷,眉毛很粗。

周师傅说,他只记得这么多了。男人在五号道口附近的公交站下车,当时车里还有两个男乘客,一个坐在驾驶座后排那个位置,另一个跟拉皮箱的男人斜对着坐,不知道他们对这个男人有没有印象?

徐小白掏出随身携带的画笔和本子,根本周师傅的描述唰唰画了男人的轮廓,又在周师傅不太确定的补充下调整N遍,总算出来一个大概轮廓。

随后宋文略和徐小白又找到另外两名乘客了解情况,坐在前排的那个乘客说他跟拉皮箱的男人是在同一个站点下车的,男人下车时站立不稳歪了一下,他还扶了他一把。

徐小白让这个乘客仔细回忆当时的情景,引导他一点点回想。

收工后,徐小白一脸严肃地对宋文略说:“宋队,我们之前的方向都错了,凶手不是男人,而是经过乔装打扮的女人!”

宋文略愣了一下。

徐小白道:“走路拖沓,有可能是穿了加大码的皮鞋导致的。周师傅看到她的手背受伤,说她的手比普通男人的小巧。还有后面一个男乘客说他扶了嫌疑人一把,发现她的冲锋衣下穿了很厚的棉服。这些都有可能是她为了营造出壮实身形所做的伪装。”

“可是冯莉家楼下露台留下来的那个脚印确实是男人的!”

徐小白一时也无法解释清楚这之间有什么关系。

宋文略突然想到什么,道:“如果凶手有同伙,你这个思路就行得通。我倒是觉得有个人很可疑,就是朱燕琳。”

“我找她了解情况时,她有几次无意识抬手摸她手腕上的手链,这是掩饰心虚的表现。但是她的身高才160,而且我们排查过她的行踪和近期状况,没有任何可疑之处。”

徐小白眼里漾起希望的光:“走!我们再去会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