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很普通的日子,和往常一样,罗良从住处起来,坐公交车赶往工作地点。
虽然因为各种怪异现象,市区里也是人心惶惶,但是有几个机构维持着秩序,也没有真的乱起来。
罗良也是那些机构中的一员。
意外就发生在那个时间。
一道古怪的波动从罗山那边传过来之后,整个城市的人,似乎都疯了。
罗良亲眼看到自己身边的一个乘客,从眼中长出了带着粘液的触须。
整个公交车似乎都被各种古怪的触手和肢体填充满了,罗良是唯一没有发生变化的人。
可是,当整个城市的人类,几乎都变成了那个样子,剩余的幸存者,才是其中的怪物吧。
后来,在一片纯粹的黑暗之后,一切似乎又恢复了正常。
罗良坐着公交车来到了新的上班地点,丰都市特情局。
虽然几乎所有的同事看他的眼神都很奇怪,但罗良很快融入了进去。
就像人类社会中有犯罪分子一样,怪异的社会中,也有那些格外混乱的家伙。
那些才是特情局的针对目标。
“所以,那些怪异不是在杀人,是吗?”
罗良看向远处的跳楼机,轰然坠落的人形生物,从高空砸下来的身影,洒了一地的血肉。
但是,没过两分钟,那些血肉就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一样,聚集到一起,重新凑出来一个人形。
那个生物又兴冲冲的跑上去,似乎要玩第二次。
“遇到人类,绝大多数的怪异,还是不介意加餐的。”
“不过,整个丰都市内的人类太少了。”
李灵月扫过从外界进来的三个人,目光在摄像头的位置停留了一下。
“那件事情之后,整个丰都市中剩余的纯粹的人类不到四位数。”
李灵月勾起嘴角,淡淡的笑意中透露出无尽的冰冷与漠然。
让一座城市的普通人,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生活在怪异的领域内。
怎么会有人觉得不会出现问题呢?
李灵月不清楚三年前的计划是什么,也不需要清楚。
她只知道,那个所谓的计划,引发了黑暗之潮。
虽然罗山下的那只怪异是没有出来,但是丰都市里的人类也没有撑过那阵余波。
“你说什么!”
“怎么可能?”
丰令像是疯了一样,眼睛通红的看着李灵月,大喊出声。
对于李灵月说的话,吴狄本来是处于将信将疑的状态的。
他知道自己脑子没那么好使,但同时也记得很清楚,怪异说的话不能够相信。
但是,丰令突然发疯的举动,让吴狄有了不好的猜测。
吴狄一只手扶住叶涟涟,另一只手拉住丰令。
“丰令,你冷静点。”
冷静的人,崩溃一旦到来,似乎会陷得更深。
“吴狄,拦住丰令,他是丰都市人,而且参与过之前的计划。”
司瑰焦急的声音从耳机中传来,让吴狄也变了脸色。
“放开我。”丰令挣扎着,痛苦的表情中蕴含着深深的愧疚与绝望。
“我爸妈都住在丰都市啊!”
丰令简直不敢想象父母这三年的情况,一对老人,不管是被污染成了怪异,还是作为人类生活在怪异堆里,都不是能让人放心的事情。
在丰都市被划为极危地区之后,丰令没有把父母带出来。
不仅仅是因为父母故土难离,不愿意离开丰都,也是因为他知道被标为极危的丰都市,在那个计划之后,会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几个地方之一。
他以为他知道。
丰令的声音中带着浓浓的悲戚之意,再加上他嘴里提到的父母,哪怕是铁石心肠的人,也会忍不住生出恻隐之心的吧。
只不过,站在这里的怪异和人类,似乎都有着一副铁石心肠。
罗良心中浮起的情绪很复杂,他看着被吴狄死死的抓住,整个人都快崩溃了的丰令,将目光挪开了。
他的同情与怜悯,早就已经有了去处,抽不出来更多了。
“我能做什么?”罗良看向看向李灵月,语气格外的冷静。
“去做你们想做的事情吧。”
李灵月轻轻笑了起来,眼眸中似乎笼罩了一层迷雾,又仿佛最深邃的夜降临到人间。
罗良和高远不一样,高远的性格更偏于安逸一些,再加上李灵月的一点儿私心。
她希望高远能够作为一个普通人,平平稳稳的度过这一生。
而罗良,他更有行动力一些。
“你可以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只要遵守规则,就不会有事的。”
李灵月静静的看了罗良一眼,又补充了一句话。
“如果有一天,你不想继续下去了,也可以来找我。”
“不管是选择成为一个一无所知的普通人类,还是想要成为我们的同类。都可以。”
这是李灵月许下的诺言,只要罗良还坚持着他的信念,这个诺言永远没有期限。
看着罗良张了张嘴,犹豫着似乎想要询问什么。
李灵月脸上的笑容带上了温度。
“那件事情的参与者,没有纯粹的人类,你想知道前因后果的话,可以去查,不过最近几日不要去往罗山。”
丰都市中,最多的就是那些自以为是人类的怪异。
那群祭祀罗山山神,为山神挑选祭品的教徒,不是人类。
被他们选做祭品的人类,也并不是纯粹的人类。
包括原主。
这只是一场舞台上的狂欢,一场人类皮囊下的闹剧。
罗良闭上了眼睛,他一直有一个问题。
如果有一群生灵,保持着人类的外貌,学习着人类的文化,秉承着人类的道德观念,他们算是人类吗?
哪怕知道那平和安宁的背后隐藏着什么,罗良也无法眼睁睁看着秩序的混乱。
“那就去做你想做的事情,不要让自己后悔。”李灵月很自然的回应道。
“不过,在去做那些事情之前,记得遵守游乐园的规则。”
李灵月笑着提醒了一句,整个人似雾气一般飘散。
罗良看了一下事件,发现不知不觉间已经五点多了。
只是几句话的功夫,竟然过去了一两个小时。
“等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