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莀一愣,低声重复说:“为他感到高兴?”
苏语轻抿唇角,怅然的点点头。
“如果没有我嫁到太康国,也许他不会如之前那般狼狈流亡。”
“而且,因为我……这样的人,他被陷于嘲笑和谩骂中长达数年之久,本身就是我对不住他。”
苏莀凝眉,沉默听着长姐的絮絮叨叨。
这些她以前不愿意说出来的话。
苏二想反驳、想纠正,想说这些并非她的过错,皆是皇室和父亲所导致。
但张了张口,她又仿佛从这些话语中听出一丝解脱。
或许,有时候反驳纠正并没有耐心倾听来的称心。
苏莀遂一言不发的沉默着,只是时不时悄悄搂一搂长姐蜷在一起的娇躯。
长姐今年才二十五岁有余,皮肤还是那般水灵滑嫩,缩在床榻上而露出来的一抹小脚与脚踝,圆润又白皙。
苏莀不禁有些看呆,她看自己的没意思,但看长姐的却有点心痒痒。
过了良久,苏语轻轻吐出一口气,情绪已稳定下来,心中那一抹害怕和恐慌,缓缓内敛。
等回过神,倏地望见这个妹妹一直盯着自己的私密部位看,苏语不禁一愣,赶忙将露在外面的双足收回裙下。
“你做什么?”
被声音唤醒,苏莀清咳一声,若无其事的看向别处。
“没什么。”
“对了,阿姐,找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我们出城走走吧?”
“周都据说被九条龙脉围绕着形成,你们来时只是惊鸿一瞥,我到的时候倒是略略望见了全貌,颇有震撼,值得出城登山一观。”
苏语挽了挽沾在鬓角的发丝,迟疑道:“又出去?”
“先前不是出过一趟了吗。”
苏莀翻了翻白眼,“这蜗居有什么好待的,难不成你真想在这儿度过余生啊,现在又没人认识咱,还有小秋这个筑基修士在,天底下哪里都可以去。”
“别说周都了,以后我要带阿姐去的地方还多着呢。”
听罢,苏语柔柔一笑,轻轻拍了拍这个妹妹的秀肩,“好啦好啦,我知道你心疼我。”
“那改日便出城去看看吧。”
“不过你还是多想想办法,帮帮苏蔷他们……母亲最大的心愿就是保住苏家,不能让它就这么败落在这儿啊。”
苏莀撇撇嘴,不过也知道长姐说的是什么意思。
她的先母临去前,让她不要忤逆父亲,长姐这才同意出嫁太康。
“行了,我知道了,等过一阵子我去找找苏鹤那老家伙留下的风流债。”
“现在让苏蔷这狗东西跑跑也好,磨磨他的性子。”
苏语笑笑,没再说什么,这个妹妹能耐不小,人还聪颖,若不是之前一直被亲事困在家中,说不定真能成为一代江湖女侠。
……
陈淮挑了一阵,又定制一套和金灿宗内门小院差不多样式的床被。
这才带着买好的东西回到内城偏巷。
等将一应锅碗瓢盆、新鲜果蔬、炉灶拾掇好,脚下的二进小院便勉强算那么回事了。
沐师姐和他都不是什么‘华贵’人物,不需要奴仆,一切按照了当初在金灿宗内门的样式。
沐涴钻研过一些菜式,兴致勃勃的下了厨房,半个多时辰后竟真的像模像样的端出几样热腾腾小菜。
陈淮从储物袋中掏出一坛脑袋大小的酒瓮,两人对坐在了中庭的槐树下。
这等时节,还能有一清净之地,有一相熟心爱之人。
陈淮心中莫名舒畅满足,亲手替沐师姐倒下一碗。
“来,我们好好喝一杯。”
沐涴明澈的眸子仿若倒映一汪清泉,盈盈笑着捧起了酒碗。
“嗯,我先敬师弟。”
“相互,正因为周都有涴儿在,我才感到心安。”陈淮应着她端起,轻轻一碰,两只瓷碗立时荡漾起波澜。
恰时,一阵秋风吹动槐树,拂过青年和女子的脖颈,带起一片舒爽。
陈淮使动筷子,将一片酱油炒猪肉送入口中。
咸香、油香、肉香顿时在嘴里爆开。
咸滋滋的感受,让他意外想起,数年前在青衣巷吃到的那一碗姜料豆腐。
临去苏府前,他留了些钱财让总捕头应雨转交给那摊主,也不知他有没有用这些钱财回到太康。
沐师姐一边眯眼咀嚼自己的手艺,一边贪心的感受着周围。
这样的环境,她比陈淮要更加喜欢。
“对了,师弟今早走的时候,有一户邻居前来拜访我们。”
“哦?还有邻居呐,住哪儿啊。”
沐涴轻搁下筷子,歪着螓首想了想,“是一对男女,不过好像不是夫妻,兄妹?亦或是姐弟。”
“住在三座院子之外的那一间,不过我们隔壁几间都没有人,也算是相邻了吧?”
微抿一口酒,陈淮颔了颔首。
“看来是户友善的人家?”
“嗯……是呢,那姑娘长得挺美的,哦……应该称夫人,她的发髻是妇髻,谈吐、仪态都很端庄温婉,不像出自小门小户,也不知为什么会流落在这儿。”
沐师姐一边往道侣碗中夹去菜,一边说着自己的看法。
陈淮笑笑,“咱们不也住在这儿?”
“管他们呢,各有各的秘密,只要不存什么歹心,让他们住在隔壁也无妨。”
当然,若是有什么非分之想,不轨之举,自己定也不会客气。
女子师姐眨眨美眸,没说什么。
两人就这般闲聊着,用完了一桌平常的饭食。
他们虽说分别已是金丹武夫和筑基修士,数月不进食也没什么问题,但一同用膳,并不只为了饱腹。
饭后,陈淮找了张躺椅,悠哉悠哉看着头顶生机勃勃的槐树枝杈。
脑中开始思索自己的下一步,该往哪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