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金丹巅峰武夫的气血威压瞬间笼罩整座三层小楼。
楼外、楼内原本还隐隐入耳的丝竹之声顿时烟消云散。
几个颇有修为在身的武勋,膝盖强撑不住,四肢瞬间伏倒在地。
曹国公小心翼翼的脸上大汗淋漓。
“国师大人呐!!”
“此事是皇祖授意,实与下官无关……”
楼内只剩陈淮一人卓然站着,听到声音后转瞥过目光,启唇冷笑一声。
“呵。”
“皇祖授意,那怎么不见他自己来与我谈,反而让你们几个弱鸟来找死?”
“你真以为,本座不敢杀你们?”
凛凛寒彻的话音陡落,一股较之前更为磅礴浩瀚的威压陡然涌出。
十余米高的小楼瞬间微微震颤,木质的骨架传出咔嚓崩裂之声,本在教坊司寻欢作乐的达官显贵们,以为地动,一个个狼狈的骚乱奔逃而出。
曹国公已彻底五体投地,肝胆俱颤。
这等仿佛要毁天灭地、直逼心灵的凶威,他只在战场上见过。
“国……师大人,真乃皇祖让我等前来,您就算杀了我们……它也是这个答案呐!”
曹国公伏在地上,嗓音戚戚,在生死面前,什么贵族仪态,都统统放下了。
面对可以堪比元婴皇祖的国师,他心底只剩恐惧,反倒并无多少屈辱。
陈淮眼睛半眯,眸中冷意仍然绽放,但愤怒却被压抑下去。
好个周朝皇祖。
好个南乾太子。
一个逼他退,一个欺他退。
“既然让我自己提条件。”
“那便让南乾太子自己将泰安帝的人头,送到本座面前来。”
“还有金丹古战、次辅苏邙、御史张良、太监侯显四人的人头,也一并送来!”
一直伏在地上的姬奕宁娇躯一颤,蜷缩成一坨的身子抖动着。
凛凛寒音落下,威压也随之散去,曹国公硬着头皮抬起脑袋,小心翼翼的站起身。
苦笑道:“国师大人,您这不是生生要将南乾的脸面踩在地上嘛。”
“不说那四人,就说泰安帝,尽管他快退位,可也会是太上皇,南乾怕是不会同意将其送来……”
“还有您口中的金丹高手,内阁次辅,这……”
陈淮冷笑出声,“南乾太子不是让本座自己提条件?”
“本座提了,他自己做不到,皇祖便不要怪我。”
一众勋贵缓缓起身,用蟒袍的红袖努力揩汗。
“这……我只能尽力和皇祖说,至于他老人家答不答应,下官怕是不能保证。”
陈淮脸色阴冷,挥手道:“滚吧。”
“是,是……我这就去与皇祖传达您的要求。”
“这女奴,便先留在这儿,反正也是您仇人的后代,是杀是剐,都由国师大人。”
曹国公深吐出一口气,整了整衣冠,朝陈淮行了一礼,带着一众勋贵朝门外退去。
很快,小楼内只剩瑟瑟发抖的姬奕宁与沉默拄刀的陈淮。
南乾公主依旧四肢弯曲的趴伏在地,心理和身体双重发抖。
不知过了多久,陈淮才冷声开口:“起身,坐好。”
姬奕宁颤颤的抬起脑袋,俏嫩脸颊上的妆容已花。
“我说,站起来,坐好。”
陈淮再次开口,冷冷瞥了眼这个仇人之女。
若不是他还尚存一点理智。
光是国破、族灭、狼狈逃窜万里的耻辱,便会忍不住当场将这南乾七公主砍杀。
太康国灭,赵丞相等人或许能活,但他那些同族的兄弟们,肯定没有活路。
姬奕宁一点点抬起膝盖,弓着腰小心翼翼坐在宴席旁的凳上。
本来音竹满满的小楼三层,只剩下她不敢长呼吸的声音。
陈淮冷漠端详这个差点被林庭人弄杀的七公主,淡淡道:
“你父兄怎么劝你的。”
“堂堂皇室公主,如今入异乡为奴。”
说着,陈淮脑中再次浮出数年前在乾都时候的场景。
那时这七公主才是豆蔻之年的不识趣丫头,如今出现在周都,却已长成碧玉柳条一般的身材。
当年他第一次有逃遁机会的醉鸣楼,姬奕宁身边还有一个白衣表哥守护。
南乾七公主坐在绣凳上低头沉默,听到问话,眼中不由自主再次泛起盈光。
“父亲说,让我来向你赎罪,希望你能放下这些年的恩恩怨怨,大家和睦相处。”
“呵。”陈淮不禁嗤笑出一个嘲弄的音词。
“那你真是有个好父亲和好大哥。”
“以你当年的脾性,不像是肯受辱的吧,为何不自尽。”
听到这冷漠至极的询问,姬奕宁心中不由一凄。
“我若不来,等大哥继位后,母妃和我三哥一定没有活路。”
陈淮偏了偏头,瞥见那哀寞如心死的声音主人,双指绞着手帕,垂首只看地面。
“你那白衣表哥呢,当年醉鸣楼中,你嚷嚷着让本座道歉的那位。”
“他不护着你?”
“他有家族,且已经娶妻了。”
陈淮移开目光,又嗤笑一声。
世道讽刺,本就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