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帘拉开，屋子里瞬间亮了起来。
男人不适地闭了闭眼睛，额头冷汗直冒，疼的脸扭曲。
终于，他撕下了平静的面具，破罐子破摔：“是我做的又怎么样，她疯了，我让她解脱，让她跟爸爸团聚。”
提到父亲，他的情绪变得激动。
许久的躲藏，他一直处于紧绷状态，随着心中压抑的怒火发泄出来，似乎打开了缠绕在身上的枷锁，松懈下来。
只是很快，被另一道枷锁缠绕，比之前缠绕的更紧，似再也无法挣开。
他冷冷地看了眼这个将他从无边黑暗中拖出来的人，眼中怒火升腾，知道打不过，又无力地垂着头，沉默着。
厉觐行放开了他，转向他的电脑，看着股票账户上的七位数金额，眼中怜悯一扫而过。
这样的人才，偏偏走向了绝路，可惜了。
男人很快恢复理智，他问道：“她的尸体还是被发现了吗？ ”
“没有。”
厉觐行发现，他对母亲的称呼，一直用的是“她”。
“那你怎么知道的？又有多少人知道？”
“两小时前，我见过你母亲。”
男人笑了起来，冷嗤一声，低头收拾着桌面上的东西，分析道：“你不是警察，那来这的目的是什么？想要钱？你身上穿的手上戴的可比我的全部身家还多，可不缺钱……难道是惩奸除恶的正义化身，要让我这个丧心病狂的弑母犯绳之以法，要把我送进去？”
“我说过，为了让你见你母亲最后一面。 ”
他勾了勾唇，藏在眼镜后的那双眼睛，冷酷无情，说出的话，更是残忍：“别逗我了，她已经死透了，我亲手杀的，用刀子捅的，就是刚刚那把刀，她的尸体现在还冻在冰箱里，我亲自放进去的。”
说这段话时，他的语气平缓的没有一丝起伏，就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哪怕见惯了各种人世悲剧，厉觐行还是觉得心寒。
他没再说话，就这么与他冰冷的眼睛对视着。
男人不躲不避，甚至还有几分挑衅。
房间里一时安静的出奇，谁也没再开口。
直到妇人的魂魄显现，颤颤巍巍问道：“为什么？”
看着出现在面前的母亲，男人浑身一颤，蓦然瞪大眼睛，瞳孔紧缩。
妇人目光贪婪地望着儿子，眼泪掉落下来，伸手想要摸摸儿子的脸，痛心道：“我的儿啊！妈妈对你不好吗？你为什么要那么对妈妈？”
男人身子后仰，躲开了妇人的触碰，从震惊中抽离，震惊地看着她，满是不可置信：“你没死？不可能的。”
妇人眼神飘忽，像是在回忆着什么，温柔道：“那天你去面试，妈妈做了你最喜欢吃的菜，一直等啊等，等啊等，等着你回家……可你却拿着刀走过来……”
“你走开，我不想见到你，一刻也不想见到你。”
妇人只觉自己的心正被儿子一刀接一刀的割着，明明魂魄状态没有了痛感，却觉得痛不欲生，凌迟也不过如此：“妈妈对你那么好，你怎么会那么恨妈妈？”
恨到不惜背负上弑母的罪名，也要杀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