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苏苏,苏家大小姐。
在我出生那年,我爹中了探花郎,正式入朝为官。
我娘是江湖有名的女侠,仗剑天涯,活的特别潇洒。
自从嫁给我爹后,收起了佩剑,相夫教女,洗手作羹汤,还学会了女红。
只是那绣出的花样,太过特别,谁也看不出来到底是花还是草。
每次我猜错,娘都会恼羞成怒,说我没眼光。
爹爹也总是笑着附和。
父母恩爱,作为家中长女,我很幸福。
后来,爹政绩突出,平步青云,接连升了好几次官。
最直观的感受,就是家中的宅子越来越大,吃穿用度越来越精细,身边伺候的人也越来越多,上门的客人快踏破了门槛。
每次出门,都会有来我面前说讨喜话的贵妇人和官家小姐,给我送各种精致用心的礼品,亲切地称我为姐姐妹妹。
可家中,就我一个。我没有姐姐,也没有妹妹。
有时候,也会有好看的少年郎出现在我面前,来一场浪漫的邂逅。
从刚开始的不知所措,到后面的习以为常,我适应的很快。
甚至,我能从她们的语气眼神中,探出他们的真心假意,还有真实目的。
我知道,这都是爹带来的荣耀,如果有一天,爹不再身处高位,就不再有人会巴心巴肝地来奉承我。
甚至,这些曾奉承过我的人,还会落井下石。
这是姑姑跟我说的。
我爹升到了右丞相时,我唯一的姑姑入了宫,成了皇帝的宠妃,苏家一时风头无两。
有次我入宫探望她,姑姑独自坐在空荡荡的大殿里,梳着笨重的发髻,满头珠钗,看的我都累的慌。
而姑姑正襟危坐,身姿端正,一动不动,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头人。
见我到来,眼中有光燃起,仿佛一瞬间活了过来,很是欣喜地朝我招手:“苏苏,快来姑姑这。”
见到熟悉的笑容,我才松了口气,我给姑姑行了礼,在姑姑身旁坐下。
姑姑拉着我的手,感慨:“几年不见,都这般大了。”
姑姑识文断字、满腹经纶、性子温温柔柔,跟风风火火的娘很不一样,但姑姑跟娘的关系很好,对我也好。只是至她进宫后,就难再见。
所有人都说姑姑命好,被当今皇上宠爱着,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可我觉得,姑姑并没有外面的人说的那般,她不开心,我看得出来。
姑姑对我说:“苏苏啊!人心难测,心,最是易变,千万守住了心,不轻易被人动摇,除非那个人值得。”
我似懂非懂,却将这话深深地印在脑海里。
“好听的话听多了,容易让人眼盲心盲,认不清自己,特别是咱们这身处权利之中的人。迎来送往,太多居心叵测之辈,你可千万不要被外面那些漂亮话迷了眼,失了心智。”
姑姑说了很多,我听得认真。
可是,很多话,我听得不太懂。
没几年,姑姑就离开了人世,我没来得及见到她最后一面。
姑姑是郁结于心,又伤了肺腑。
那年的姑姑,不过二十六岁。
离世前一年,姑姑生下的唯一孩子,没满月就夭折了。
那时候起,姑姑的身体便一日不如一日,熬了一年,还是香消玉殒。
姑姑离开后,爹不知道做错了什么,惹怒了那个喜怒不形于色的皇上,把爹打了一顿,还被贬了官。
娘说,要是爹不当官,咱们就归隐山林。
爹总是笑着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