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里,萧平南正在带人彻查帝后和太子中毒一事。
见萧望舒过来替萧采仪看望太子,萧平南没有约束她,抬手让禁军将士放行。
萧望舒一路畅通无阻,抵达太子寝宫。
皇帝中毒太重,直接被安置在这里和太子一起接受救治。
明面上说是一起救治,但萧望舒到的时候,太医基本都围在太子身边打转,哄着劝着让魏宗烨把药喝了。
魏宗烨紧巴巴皱着一张小脸,瘪着嘴要哭不哭,皇太子的威仪不允许他这样当众哭出来。
“太子殿下情况如何?”
萧望舒开口询问,众多太医纷纷行礼,“参见沧月郡主。”
魏宗烨也开口喊人,“沧月姨母。”
“太子殿下,把药喝了好得快些。”萧望舒走上去,坐在魏宗烨床边,朝旁边端药的太医抬起手。
那太医立刻会意,双手捧着药上前,把药碗交到萧望舒手里。
“回禀郡主,太子殿下食用的羹汤甚少,并无大碍,陛下和皇后娘娘要稍严重些。”
魏宗烨听完这话,眼泪再也憋不回去了,泪眼汪汪地问萧望舒:“沧月姨母,母后她怎么了?”
萧望舒取出帕子给他擦擦眼泪,安慰他:“皇后娘娘没事,姨母才从椒房殿过来,皇后娘娘她还惦记着咱们太子殿下喝没喝药呢。”
说完,萧望舒把汤药递到魏宗烨面前,继续哄他:“太子殿下乖乖把药喝完,早些好起来,就能早些去看望你母后了。”
“……好!”魏宗烨伸出小手捧住药碗,仰头喝了个干净,苦得脸都皱成了一团。
旁边伺候的小太监连忙奉上蜜饯,给他解苦。
“太子殿下再躺下休息会儿,等你恢复得好些,能下床走动了,就可以去椒房殿看望皇后娘娘了。”萧望舒边说边扶他躺下。
魏宗烨躺平,小手抓紧被沿,一双眸子水汪汪地看向萧望舒。
“姨母你呢,可以留下陪陪烨儿吗?”
“当然。”萧望舒欣然应下,抬手遣散太医,让宫人把床帐放下来。
床边不再围满人,魏宗烨放松许多,朝萧望舒扬起一抹笑。
萧望舒轻轻抚着他的胸口,哄他入睡。
魏宗烨缓缓闭上眼,呼吸变得绵长。
——
哄睡魏宗烨之后,萧望舒转去魏齐轩解毒的偏殿里,恰好萧平南正在和魏齐轩商议退位一事。
“陛下遭此祸事,实属国之大哀,末将深感悲痛。”
萧平南悲痛到语气平平,客气完之后直奔主题,又说着:“陛下中毒颇深,即使祖宗庇佑得以解毒,日后也只能静养,无力操劳国事,还是尽早传位太子殿下吧。”
萧平南说完,萧望舒眼看着魏齐轩被萧平南气得直翻白眼,险些就这么晕厥过去。
这时候,萧平南听到她进来的动静,转身看向她。
“四妹不是在陪太子吗?”
萧望舒答:“刚哄太子睡下,这会儿过来瞧瞧,二哥有事与陛下商议的话不必管我。”
萧平南点了点头,抬手示意她可以在一旁坐下。
随后他又看向魏齐轩,即使魏齐轩的脸色已经惨白如纸,他还在继续说:“还有,此番毒害陛下之人,末将带人仔细追查,已查出幕后黑手。”
魏齐轩眼底的恨意彻底迸发,一双眼死死盯着萧平南。
幕后黑手?
萧家上下哪一个不是加害他的那只黑手!
在魏齐轩的目光下,只听萧平南语气如常,毫无愧意——
“奸妃虞氏,在宫中留有两婢女,侍奉陛下左右。就是她们二人意图加害陛下,让我大魏江山动荡,妄想给虞国制造扭转局势的机会。”
萧望舒的耳朵自动把萧平南这话翻译了一下,大概是:她二人协助魏齐轩加害皇太子,加害萧家外孙。
“她二人此举罪不可赦,末将已下令将她二人处以极刑,以正天威。她二人再无法行恶,请陛下放心。”
所以皇帝陛下就别想再动那些歪脑筋,宫中他能用的人已经被杀了个尽。
魏齐轩脸上一片灰败,萧平南每说一个字,他的恨意就浓一分,浓到他的身躯和能力都无法承载。
无能为力,无可奈何。
“是末将糊涂了,自顾自地在这儿禀报,忘了陛下刚中过毒,身子不适,也无法回复末将。既如此,末将便自己看着办了,相信陛下能体谅末将一片苦心。”
萧平南说完,直接朝床上的魏齐轩抱拳行礼,然后转身出门。
这态度,岂是一个倨傲可以形容得了的?
或许是恼怒到了极致,魏齐轩躺在床上,一口褐色的药汁呕了出来,里面似乎还混着让人作呕的酸味和血腥气。
“……奸、佞!奸佞啊……!”
魏齐轩盯着萧平南离开的背影,张开嘴尝试许久,终于说出了他想说的话。
萧望舒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手里端着一盏茶,安静观看完这场闹剧。
直到魏齐轩把那想要吃人肉喝人血的目光投向她时,她才不急不慢地喝了口茶,搁下茶杯,问:“陛下有何吩咐?”
好歹萧平南刚才还是站着和魏齐轩说话的,到了萧望舒这里,她挪都没挪一下,老神在在地坐在椅子上。
知道的说她在问陛下有什么吩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吩咐陛下什么。
魏齐轩看向萧望舒时,眼底的恨意不亚于看萧平南。
“……奸佞、奸佞!”
就是这萧家恶女,就是她害死了他的初雪!
就是她屡屡坏他和穆家的事,就是她一直给萧鸿那个奸贼提供粮草兵器!
这毒妇,她该死啊!
萧鸿狼子野心,他女儿也和他一样的狠毒!
“奸佞?”
萧望舒不以为意,寡淡的声音狂妄无边:“那我们就让陛下瞧瞧,这奸佞,如何生抢硬夺成为正统。”
说完这话,萧望舒缓缓起身,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
殿内空荡荡的,没有一个宫人,全被萧平南遣散了。
即使此刻殿内有人,恐怕也都是萧家的人,看到萧望舒办事也不敢阻拦半句。
眼看着萧望舒把瓷瓶打开,魏齐轩眼里的愤恨渐渐转变为惊恐,嘴唇哆嗦半天没能说出话来。
她怎么敢……她爹萧鸿尚且不敢青天白日谋害皇帝,她怎么敢!
“陛下,一刀没能捅死的,就该马上再补一刀。”
萧望舒说着,手上的动作半点不慢,直接将瓶口堵到魏齐轩嘴里,把瓷瓶里那些药丸全部倒了进去。
生怕魏齐轩含药没吞,萧望舒直接捏住他的两颊,捏开他的嘴,往里灌了一杯茶,硬生生看着他把药吞咽下去。
完事之后,萧望舒慢慢放下茶杯,收起瓷瓶,取出帕子擦了擦手,声音幽冷——
“臣妇恭送陛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