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二,萧望舒回相府待了一天,期间还陪房沁儿回了一趟房府,顺道见了见房怀瑾的未婚妻。
那小姐是房怀瑾母族那边的嫡小姐,也是房怀瑾的表妹,正儿八经的书香世家小姐。
今天房怀瑾的母亲回族看望,返程时将她也带回房府坐坐。
那小姐精通书画,房沁儿和萧望舒登门时,她正在和房怀瑾吟诗作对,郎情妾意好不温柔。
这样的女儿家,显然比萧望舒要更适合房怀瑾。
……
年过了没多久就是上元,碍于国丧和战事,今年的上元节也不如往年热闹,连灯会都没有举办。
连续两个最热闹的节日就这么平淡的度过去了,年味全无。
开春之后,草长莺飞。
西北的草料也顺势长了起来,喂得马匹健壮。
三个月后,初夏之际。
就在虞国帝都将要城破时,鲜于部落卷土重来,再次攻打大魏西北边境。
萧定北在边关等了他们一年,过年都没敢回京,就是为了挡住他们。
他这一战,不求能像上次萧鸿那样往西北开疆扩土,只求占据高城厚墙耗死敌军。
耗到他们断粮,自行退兵!
——
“六万石粮米已经押运到西北边关,这是萧定北将军签下的收货单,请郡主过目。”
商队管事弯着腰,递上一张清单。
萧望舒接过来,从上到下逐字查看,确认无误之后才将收货单收下,随后在另一张票据上签字,吩咐他:“去裕元钱庄找尉迟彦结款。”
“谢郡主。”那管事双手接过票据,躬身退下。
他离开后,萧望舒把收货单递给曲襄,“这个送去锦衣门交给阮富鑫,让他找户部官员上报拨款。”
“是!”曲襄接过收货单,转身离开。
见萧望舒搁下笔,这时候,秦泰才开口汇报:“郡主,冯氏商户的所有东家已经销除了商籍。”
也就是说,这个商户不复存在了。
“这么快?”萧望舒略有些诧异,“我还以为阮富鑫要和他们拖上半年,做做面子功夫。”
秦泰面色古怪,回答:“阮富鑫本来可能是这个打算,但是年前冯氏商户有个东家过来和尉迟彦谈事……”
听秦泰声音越来越小,萧望舒问了一声:“嗯?”
秦泰抬起手,张开五指捏了捏空气,边比划边说:“然后,阮富鑫那对宝贝疙瘩吧,它、它就磕坏了。”
“嗯?”萧望舒蹙起眉。
秦泰继续解释:“就那两个球,雕刻了狮子的那两个,阮富鑫成天拿手里转的那俩球。”
萧望舒听到这里终于听明白是什么东西了,“他盘包浆的对狮手球?”
“对对对!就那俩球!”
秦泰不知道为什么两个球要起这么个复杂的名字,也不知道阮富鑫那俩球有什么好盘的,但他能从尉迟彦颤抖的声线里感受到事情的严重性。
“听尉迟彦说阮富鑫气疯了,现在整天脸上就挂着假笑,不是假笑就是冷笑,看得渗人。”
萧望舒心想,盘了四年才盘成油红的玩意儿,能不稀罕吗?
她们的外祖父房老太爷,他那儿也有一对盘了十几年、盘得油亮包浆的手球,平常碰都不让人碰,球沾了水都要气得哆嗦半天。
要是像阮富鑫这样,直接磕坏了,那老太爷不得气抽过去?
“像他们这样盘文玩的人,你眼里那不值钱的俩球,是他们的俩命根子。阮富鑫那两颗对狮手球,伺候的比他人还好。”
萧望舒说完叹了口气,最后提醒秦泰,“你以后在他面前少提他那俩球。”
阮富鑫跟她至今,已经五年了,还从来没有这样闹过脾气。
可见那俩球对他有多重要,这次是真气到了。
“属下明白了。”秦泰一想到阮富鑫那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只感觉头皮一阵发麻。
萧望舒没管他的表情,继续吩咐:“后天吧,后天申时让阮富鑫过来一趟,我有事交代。”
“是!”秦泰抱拳应下。
见萧望舒没有别的事吩咐,他安静站到一旁。
萧望舒边给陈褚写信,边思索她后天要和阮富鑫说的事。
明天阮富鑫要去户部核销账单,后天再来,正好她交代些有关冯氏商户的事。
商人么,金蝉脱壳的手段太多了。
冯氏商户只是垮了一层壳子,谁知道他们有没有将钱财挪移出去,再套上别的壳子继续办事?
那么大一家百年商户,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粗略估算也不该这么快倒台。
还是要提醒阮富鑫,多盯着冯氏一点。
——
另一边,穆府里。
添丁之喜让穆府上下的氛围维持在一个不错的水平线,冯氏商户的垮台好像并没有给穆书皓带来多大影响。
他甚至还能抽空看望看望月子里的妻子,抱一抱他襁褓中的幼子。
“夫君,我听说沧月堂妹最近在生意上屡屡针对我们?”萧婵开口询问,目光担忧。
穆书皓抱着他们的儿子哄了会儿,随后坐到床边,把儿子抱给她,声音温和地安慰:“没事的,夫人别担心这么多。沧月郡主是宰相的掌上明珠,办事脾气大些也是常事。”
见萧婵脸色不太好看,穆书皓又安慰她:“都是一家人,郡主有句话说得也是,这钱谁赚都一样。”
“那可不一样!”萧婵开口反驳。
那钱进了萧望舒的口袋,哪里还有她们的份?萧望舒从小就嚣张跋扈不讲道理!
嫁给穆书皓近一年里,她养胎时的吃穿用度都是顶好的。现在倒好,她刚诞下儿子,正要养身,萧望舒把生意一抢,燕窝什么的全给她断掉了!
她这还怎么过啊!
穆书皓看她坐在床上发怒,轻轻叹了口气,连忙宽慰几句。
“你刚诞下孩儿,在月子里,别气伤了身。”
说完这话,见萧婵还在生闷气,穆书皓很是无奈,又顺口和她提了一句:“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回转,就是可能有些麻烦岳父。”
“有办法?”萧婵面上一喜,连忙朝他说,“夫君你且说来听听,麻不麻烦的话别说得太早。若是事不大,父亲那边我去劝劝就是了。”
这一年过惯了富裕日子,跟了穆书皓之后她过得比在闺中时还要舒服,金银珠宝山珍海味从不欠缺。
现在乍一下让她过回原先的日子,她怎么受得了?
穆书皓脸上有些为难,又叹了口气,说:“其实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郡主不想让冯氏商户存在,我们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个商户被她整垮。
“但是我们的人脉还在,还是能再立一家商户起来的。
“就是得想个办法,让郡主查不到我们新开的商户,最好是能直接挂在萧家人名下,不然她还要再派人来针对。”
而萧礼不是武将,他是文臣,是和户部尚书交好的文臣。
这事对穆书皓来说或许有难度,但对萧礼来说,好像也没有那么难。
萧婵一口应下:“夫君你放心,等过段时间我回府一趟,求父亲帮帮我们。”
这点小忙,父亲一定会帮的。
“当真?”穆书皓脸上喜色渐浓,眸中满是温情,“那就辛苦夫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