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穆筱筱被送去寺庙后不久,三司会审,判定萧礼、穆书皓私造兵器,罪无可恕,直接抄家问斩。
穆书皓追求一生的仕途,终究成了他的死路。
就在穆书皓问斩当天,穆筱筱深夜在寺庙投池自尽。
她到底是不是自愿已经不重要,寺里僧人隔天清早将她打捞上来时,她已经在水里泡了半宿。
——
消息传到萧府,房沁儿和拓跋歆还没什么反应,先前被穆筱筱送到萧平南床上的丫鬟梦蝶先吓疯了。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一连好几日,梦蝶疯疯癫癫,直说着“公主我没有推你下水”、“都是小姐吩咐的”、“别杀我”之类的话。
她疯疯癫癫的,刚怀上的孩子也被她这么折腾没了。
房沁儿听完下人的禀报,脸色晦暗不明,不知想到些什么,只以中邪为由,派人将梦蝶送去了穆筱筱投池自尽的寺院,说是去驱除魔障。
萧平南也没有出面阻拦。
没过两日,梦蝶和穆筱筱一样,深夜投池自尽。
——
消息传进萧望舒耳朵里,萧望舒一笑带过,没说什么。
倒是陈褚一脸严肃,询问:“阿月,我之前从西北边关调回京师任职时,听人说你在穆府赴宴时落水昏迷了许久,和她们主仆有关吗?”
“自然是有点关系。”萧望舒看他一眼,用手里的账册敲了敲他的鼻尖,“小事,她也就算计成了那一次,你瞧她后面哪次算计到我了?”
她一不是萧平南的妻妾,不与穆筱筱争宠,二又是穆书皓仕途上的开路人。
穆筱筱得多想死,才会在嫁进萧府之后、在房沁儿和萧鸿眼皮子底下继续算计她?
要知道,穆筱筱当初算计她的根因,在于想要借她的手整垮穆家嫡系。
穆家嫡系已倒,再往后走,即使穆筱筱嫉妒她的生意,也没有那个胆子在明面上算计她的人,顶多在背后想点法子抢她的生意。
这也是她一直没处理穆筱筱的原因。
一来穆筱筱并没有威胁到她,二来穆书皓和冯氏商户太富了,提前处理穆筱筱没有意义,只会让穆书皓与她明面成敌,阻碍她办事。
想处理穆筱筱,得在穆书皓和冯氏商户倒台之后,得在他们被萧鸿榨干所有价值之后。
一个没有家族支撑的妾室,处理起来才是最快的。
陈褚还是闷闷不乐,“我调回京师早些和你说上话就好了。”
也不知她落水时是不是很害怕。
他要是早些和她说上话,多注意下她就好了。
萧望舒听得好笑,只宽慰他:“阿褚别多想,你出现的时机就已经是最好的了。”
出现在她刚来之后,这已经是最好的了。
萧望舒这话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而听在陈褚耳朵里,那就完全是另一个意思。
他在她心里,竟是出现在了最好的时机吗?
明明落水受委屈的是她,她现在竟还愿意反过来安慰他。
阿月心里果然有他!
“阿月……”陈褚闷声闷气,喊得绵绵情意都快拉成了丝。
萧望舒把视线从账册上移开,落到他身上,问他:“怎了?”
陈褚一把将她抱进怀里,抱得紧紧的,声音诚恳而又坚定——
“阿月,以后的日子,我一定保护好你。”
萧望舒:?
虽不知道他又脑补了些什么感人肺腑的东西,但萧望舒还是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背,脸不红心不跳地应下:“好。”
“嗯!”陈褚抱紧她不肯撒手,生怕一撒手她就被人欺负了。
萧望舒抱着他,动作毫无障碍,继续翻看账册,核对收支。
陈褚这边在心里立下了无数山盟海誓,萧望舒那边账册也翻得飞快,一串串数据在她脑海里整合。
薄利多销,还不错,细算下来盈利还是可观的。
萧望舒忍着夏季炎热,抱着怀里的大耗子,把账册又往后翻了一页。随后想起什么似的,顺口一提——
“对了阿褚,我听陆将军说,班师回朝前,你们在胡国会合时,庆功宴上有胡姬装成我的模样引诱你?”
“哪有?别听陆序阳浑说,那是个刺客。”
陈褚坐起来,按住萧望舒的肩膀认真反驳,还不忘朝陆序阳甩去一口锅,“陆序阳那嘴皮子最闲不住,他说话不可信。”
陆序阳就喜欢开玩笑,人到中年还是那个鬼样。
“是吗?他说那天庆功宴,你们都喝高了点。结果你刚回帐,半盏茶功夫就甩了个红衣舞姬出去,还把他吓着了。”
据陆序阳形容,那胡姬被陈褚扔出帐时已经奄奄一息,多处断骨,而且妆容长相乍一看都与她极为相似。
尤其是一身红衣,实在像极了她。
陆序阳和她说起这事的时候都还很惊讶,说陈褚居然能那么快反应过来不是她,还把人打残了丢出来。
“别听他浑说,那天就萧峪堂叔喝得最高,其余人都还好。
“我那天刚回营帐,乍一看那舞姬也确实觉得模样有些像你。但她眼神和你差得太远了,一看就没有你聪明。
“我一想,阿月你还在京师,而且阿月向来端庄,怎么也不会穿成这副模样跑到军营里来。
“她见我没有动作,从床上下来拉我,我就和她打起来了。
“若是寻常舞姬,哪有能和我过上招的?她那招式,出手就是杀招,一看就是个练家子。我要是动手再慢点,她那铁丝就缠到我脖子上了。”
陈褚越说越委屈,继续解释:“阿月,这种事在战场上其实很常见,所以岳父总会在身边留几个清醒的将领。在敌城,哪怕庆功宴上大家也不会喝得多醉。
“至于那胡姬,许多人帐里都有,还有两名将领中了招。”
说到最后,陈褚委屈得像只大狗狗,耷拉耳朵,“我没做不守夫德的事,别听陆序阳胡扯。”
萧望舒听得好笑,为陆序阳辩解一句:“陆将军没有胡扯,他只是在我跟前夸你定力好,坐怀不乱。”
顺道还夸了夸她驭夫有道。
陈褚一愣,“他夸我?”
陆序阳从来只会当着他的面损他。
“嗯,他夸你来着。”萧望舒点头确认。
陈褚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只听萧望舒继续说:“胡国灭亡的最后时刻,站出来反击魏国军队的居然是这些舞姬,其实也很让人敬佩。只可惜双方立场不同,终有一方得死。”
陈褚跟着她的话点点头,“确实,胡国必须拿下,否则他们和鲜于部落联合,屡屡进犯我们西北国境,抢掠烧杀,我们边境百姓苦不堪言。”
各有立场,各为其民罢了。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