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昨天她刚刚停笔写下化学的最后一道大题,每天按部就班地上课、写作业、评奖作业,再上课,轮回三次,所有卷子都完成了登分和分发,连全年级排名都已经落到每个任课老师手里。
岑淑慎觉得他们像是菜市场里被挑挑拣拣的白菜,而老师们像是那群叽叽喳喳的大妈——这个语文也太烂了吧,这个数学烂透了,这个简直没救了烂到底了……。
岑淑慎发誓她没有任何贬低大妈的意思,但是瞧他们挑剔的眼神吧,这是个唯分数论的年龄段,他们被一节一节的数字清晰地划开了阶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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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数学卷子没有上次的大运道,她仅仅考了128分,班上130以上的有足足15个,跟她熟的几个个个都是高分,这还是她奋力追逐一个月的结果。
但她的英语有109,全班第一,年轻的英语老师对她大加赞赏,还把她的作文捞出来作为范文:“大家看看,岑淑慎这篇作文用了不少高级词汇和从句,我们已经高中生了,避免那些很短很短的句子和很简单很简单的词汇,人家批卷老师一看就知道你没词汇量、语法不行,不要搞那种复杂的结构,英语作文和语文作文不一样,语文作文很鄙视的三段式,在我们英语作文里就是好作文……你看这边还引了一句名言……”
在她真正高中的时候,她英语远没有现在优秀,此刻被脸上胶原蛋白丰富的漂亮老师捧得高高的,同学们或崇拜或艳羡的眼神让她无所适从,她的脸上慢慢泛起了红晕。
一节表扬课上得她头脑发昏,简直记不清自己是谁了。
黄玉琳借走了她的卷子,她的英语分数也有105,是全班第二,新来的同桌让她心生喜爱的同时也升起浓浓的胜负欲:“你是上过什么培训班吗?”
岑淑慎点了点头:“对啊。”她好像逐渐不耻于承认自己也会复习也会上辅导班,谁没上过啊,年级第一也上过,但不代表她的年级第一有什么水分。
虽然她现在确实不在上培训班,但是上辈子四六级和雅思她都考过。
“我能问问吗,我上的是新概念——”黄玉琳犹豫了片刻还是问出口,虽然还不太熟,但
“也不算辅导班吧,我姨妈是英语老师会帮我批卷子什么的,然后我有背四六级的单词。”岑淑慎很爽快地说出口。
“哇。”董杰凑过来,他拼尽全力(并没有)英语一直能维持在八十多分,偶尔能上90,其实也不算低,甚至在一些英语差的理科大佬里算很不错的了,他翻着岑淑慎清清爽爽的卷子:“以后英语作业借我抄抄。”
“自己做啦。”黄玉琳不满地敲了敲他。
薛瑾瑜掐了一把岑淑慎雪白的胳膊:“好家伙,背着我偷偷学英语。”
这次总分第一名是薛瑾瑜,岑淑慎笑嘻嘻地也掐了她一把:“第一还在这得瑟,学霸走开。”
有一个不长眼的男生嘲笑孟星河:“被人超了吧,你也考得不怎么样嘛,以前一直第一是没有别——”孟星河的脸暗暗的,没有说话。
岑淑慎这个暴脾气,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你考了多少?你这么说,一定考得比我们班长高了吧?”
男生嗫嚅:“我说的又不是我——”
“既然不是你,那跟你有什么关系?您管得真宽,班长要是退步了,自然有强哥教育他有他父母管教他,轮得到你说话?”
周围的人本来纷纷赞同,突然一阵安静,岑淑慎突然意识到什么不对劲,小心翼翼地转过脑袋——强哥就在她身后半米!
岑淑慎:qaq
她真的要喊救命了。
但刘强没对她说什么,他的脸色雀黑,眼里似乎有难抑的怒火:“来我办公室。”刚刚还耀武扬威的男生缩着脑袋不敢说话,刘强眉头一皱:“怎么?敢做不敢当?别像个瘟鸡一样,给我滚过来。”
岑淑慎突然骄傲地挺起胸膛,刘强瞥了她一眼,她嘴角的笑容凝固了。
她的三门总分在第六名,岑淑慎已经非常满意了,刘强却好像不太满意,特别是对她的数学:“你是不是这一个月玩得太开心了?你数学这么差吗?”
岑淑慎的嘴角慢慢撇下去,她的快乐被刘强一击击散了,看她脸色煞白的样子,刘强也没说什么重话:“其实你还是考得挺好的,你的语文和英语成绩还挺稳定的,数学其实也没这么差,可能稍微有点波动也没事,之前教你的老师是谁,我跟他交流交流去……物理还需要再加强一下,你的成绩最好要两个A,你这个物理有点在边缘了……”
岑淑慎连连点头,刘强拍了拍她的脑门:“别贪玩,也别在我前面假装瑟瑟缩缩的,小心我收拾你。”
岑淑慎余光瞥见董杰在外面犹犹豫豫,刘强暴吓一声:“你给我滚进来。”
董杰苦着一张脸挪进来。
岑淑慎在原地犹豫不决,不知道自己该走还是怎么的。
还没等她溜走,她只见刘强的脸像翻书一样换了一张,怒喝一声:“是不是觉得自己很聪明?啊?你看看你考得什么玩意,是不是觉得自己数学很好?喜欢跳步骤?我告诉你,你数学也没多好,你要是牛\/逼你跟隔壁实验班的张xx一样,也去给我抱个奥林匹克金奖来,也去给我搞个北大本一线录取来……我告诉你,别给我眼高手低,下次还考成这样我揍不死你。”
刘强把没收董杰的那本《白夜行》给他扔了出去,指了指门外:“滚。”
砸得他哎哟了一声,“别给我惺惺作态我警告你。”
董杰的大脑袋连连点头,苦着一张脸,在刘强面前唯唯诺诺。
岑淑慎在办公室里一愣一愣的,刘强转过头来看到她都给她气笑了:“你还站在这干嘛,等着我夸你呢?”
岑淑慎晃了晃脑袋,跑走了。
刘强在后面叹了口气:“莽莽撞撞的。”
同办公室的黄老师说:“咋了,这小姑娘考的不如意?”
刘强摇了摇头:“成绩倒不错就是——”
“就是太好看啦。”一个年轻的女老师凑过来,“强哥是担心她谈恋爱?”
“谈恋爱有什么好担心的,男未婚女未嫁的我就怕我棒打鸳鸯了结果人家长看对眼了,我里外不是人了——”
刘强在说自己刚开始当班主任时闹的趣事,全办公室基本没有不知道的,黄老师笑得东倒西歪,拍了拍刘强的肩给他比大拇指:“你牛逼,你这口风松的,最起码面上禁止禁止吧,你就不怕你在这放松回头你们班里凑得一对对的。”
刘强从鼻子里哼了一口气:“拉倒吧,现在小孩子眼光高着呢,你以为谁都能谈得上恋爱?漂亮的优秀的帅气的才能找到对象——其他人都互相看不顺眼,还是几年后等相亲吧。”
年轻的女老师哀嚎一声:“强哥你说的什么话。”
“你是不是在说我们小陈长得丑,做个人吧。”
刘强还非要补一刀:“我不是说丑,只是说普通。”
办公室里传来一阵哀嚎声,和他熟悉的一个三十来岁的女老师框框给他来了两拳。
“瞎说什么大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