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姨娘呜呜哭:“牧哥儿啊!牧哥儿没了,你把孩子交托给我,可我……我也不知道他怎么就跑了!”
安春风这才听明白,牧哥儿翻墙跑,萍姨娘见自己找来,是问她要人,愁得一夜没睡。
这女人也是心善的,虽然在牧哥儿的身份上无法相助,但在平时吃穿用度也是多有照顾,还带了很关键的消息给自己。
现在秦牧失踪,她也焦虑难安。
“萍姨娘,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找到牧哥儿,他很好!”以后还要继续合作,安春风也不再瞒她。
“那就好!”萍姨娘破涕为笑,终于是放下心。
两个小厮同时失踪,又是安氏让自己帮忙挑的,她对秦牧的去向多少还是猜出几分,只是怕安氏找自己大闹要人。
现在知道孩子去向,她也就无牵挂,只是不知安氏又为何来找自己,难道是要讨回开店的那十两银子?
“安氏,你要那银子,我还不上,得等些时日……”
安春风摆手:“不用还,萍姨娘,那银子是入股,自然不会随便撤回的。现在那铺子是你管着账,要是铺子想再开大些,我还能再入几两银子!”
“哦!真的不撤还要再加银子?”萍姨娘来了精神。
现在有唐品山呼朋唤友,生意还是有点利润。
那几个京兆府知事当初做这生意也不图钱,只图随时有便宜的果盘。
说好只要自己回本,利润都给唐品山。
给了唐品山,也就是给萍姨娘。
“嗯,现在生意怎么样?可是能做出利润?”
安春风没有问唐家现在情况,只问生意,那才是萍姨娘最上心的,其中还有她的股份。
“能,当然能的,老爷他已经回家丁忧……哎!不如我把这前后事情都给你说了吧!”
萍姨娘没了担忧,又知道秦牧过得好,安氏也不找自己要回银子,她压抑已久的牢骚话终于找到倾诉对象,顿时如同涌泉喷涌而出。
从唐家听闻丽嫔被降为丽贵人就想退亲,再到唐老夫人要休了刘氏,然后孙家上门以冲喜逼婚,引得秦牧在唐玉书婚事大闹一场,最后两家当夜翻遍西城又在牙行丢脸,现在出门都低头,方方面面事无巨细的说了一遍。
安春风都没有看出来,萍姨娘居然有说书潜力,把这场闹剧说得是荡气回肠,引人入胜。
自己明明都知道事情经过,再听一遍依然惊心动魄,都想问一句:最后那孩子脱险了吗?
一下午听下来,两人吃了两盘瓜子,三份点心,四壶茶!
有唐家这个话题,两人年纪相差十几岁的女人却莫名和谐,几乎都可以当闺蜜了。
终于吐出心中郁结之气,萍姨娘眉飞色舞道:“你还不知道,现在刘氏又病了,她不病也没办法,因为老爷要她去寺里给老夫人诵经赎罪。”
“嗬嗬,刘氏愿意?”
去寺里诵经,那就无疑是被撵出家门。
“她哪里愿意,这不就病着,家里丧事刚过,老爷也不能太过逼她,只能由她在家躺着。没人搭理,只有秦氏天天来看她。”
“唐玉书没有让孙如意去看望他的亲亲伯母?”安春风想知道孙如意去没有。
提起孙如意,萍姨娘就笑:“那也是个蠢的,孙家要拿捏三郎,就用偷金簪陷害牧哥儿,结果被人当众在嫁箱里找出来,丢了好大一张脸。
三郎对孙家有气,对她自然没好脸色,听秦氏说,结婚五天两人都没有洞房,还是孙嬷嬷熬了一碗补药两人才成事。
现在三郎又回国子监念书,秦氏在家三天两头骂孙家歹毒,孙如意就在秦氏跟前伏低做小做孝顺媳妇。
她本还想来找月熙说旧情,结果被老爷骂走,我都看见哭过两回!”
安春风微笑点头。
不错啊,这热闹日子不就来了吗?
这样挺好,以后还长着呢,打打杀杀的太过血腥,还是钝刀子割肉才刺激。
唐玉书十年寒窗想飞黄腾达,那就如愿等他飞一阵。
眼看他起高楼, 眼看他宴宾客 ,眼看他楼塌了!
穷困潦倒时,再看到自己跟儿子安安稳稳过上幸福日子。
回头无路,求之不得,这何偿不是报复。
还有刘氏。
死亡是最轻松的惩罚,安春风不会让刘氏死。
同样的道理,是要她熬着活,最好是下半辈子就瘫在自己的屎尿里。
眼睁睁看着自己辛苦打拼的家归了别人,看着自己的儿女颠沛流离。
尝尝失去最亲的人是什么滋味。
这无疑是在她心口插上刀,萍姨娘就是刀,自己就是操刀人。
“萍姨娘,明天会有一单生意上门,你好好做着……”
昨天,安春风让秋水帮忙找了几个楼子,以后要用的摆桌,就在萍姨娘的鲜果铺子定果盘。
这是小事,秋水满口答应,说百花楼每天光是果盘都要花十两银子,这生意给谁都是做。
小生意也是生意,牧哥儿回来了,萍姨娘这边的铺子她也不准备丢开,而是另外跟萍姨娘写下合约。
刚才萍姨娘说过,自从唐品山停职守孝,就连俸禄都没了,以后不得不靠刘氏过活。
刘氏在唐家能依仗的除了两个儿子,还有就是她的嫁妆铺子能补贴家用。
唐品山憋屈久了,总会有爆发的时候。
萍姨娘就只等着那一天,让刘氏彻底失心。
安春风还有一个想法,萍姨娘四十岁,虽然年纪大了,若找到好郎中医治,难保就不会枯木逢春老蚌生珠,到那时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安春风还有一事也托萍姨娘留意,那就是唐二郎每日行踪……
城里各方面的事安排妥当,梨花巷邱氏也答应卖房,一手交钱一手交契,等这边拆房她们就搬。
金大人那里也得到回复,可以离城。
宁阿婆家里来人了,是接大家去庄上的。
来的是宁阿婆的儿子和孙子,一个三十多岁的农家汉子和七八岁的男孩子。
他们赶的是家里牛车,五十里路走了小半天才到,牛车进不了坊,就在车马行寄存着。
宁阿婆见到儿子和孙子,顿时恢复大嗓门:“老二,怎么是你一个人来的,你哥和弟呢?”
“大哥跟小弟正修屋顶,你送信要回去,爹就让把老院子重新翻盖。”宁老二赶了两个时辰的路也饿了,大口吃着酱肉包。
小孙子是个黝黑精瘦的男孩子,看得出来很少进城,此时头也不抬的吃东西。
宁阿婆听到家里翻修老院子,点点头:“这样也好,安娘子她们住着方便。”
宁老二看看四下没有旁人,忍不住问道:“娘,请你来照顾这家小娘子的主家是谁啊?我在坊门那差点进不来,说要看户本,幸好还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