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看着高耀明两人有些狼狈的背影,突然叹了口气,然后又转头看了一眼宁远,没有说什么。
“老人家,您在这里坐坐晒晒太阳吧,屋里面有点阴冷,还不如太阳地暖和。”
宁远提了几把椅子出来,放在院子里,然后又扶着老人家坐下。
他知道,对于这位老人来说,这把椅子可能是太过于简陋了一点,但是夏家就是这个条件,他也没有别的办法。
“现在的基层干部……”老人家坐在了椅子上,但是心情还是不太舒畅。
他这种从那个年代走过来的老领导,本来就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
但是,他也很清楚,他如果要是开口惩戒这么一个小小的县委书记,将会引起非常巨大的震动。
别说整个许都市委,就算是整个中州省委,乃至于中央的部分人,都会坐不住的。
老人家退下来之后,最不愿意的就是惊扰太多的人,这一次回乡祭祖已经算是惊扰到不少人了,他可不想再有什么动作。
另外,他或许心里也明白,现在像高耀明这样的基层官员,全国上下还有很多,光靠着他遇上处理,是处理不完的。
想要彻底解决这个问题,还需要从根上去考虑问题。
只不过他现在的年龄大了,精力脑力早就不如从前,就算是想,也想不到那么周全了。
所以老人家只能无奈叹息。
他多么渴望再年轻个三十岁,再好好地大干一场。
他倒不是怕死,他如果怕死的话,根本站不到现在,他只是希望能够更好而已!
“老人家,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但是一切都需要有一个过程,您也不必太过于担忧了。”宁远看着他的模样,只能低声安慰道。
他虽然不知道这位老人家是谁,但他还是很能理解这位老人家心理的。
毕竟孙老也是差不多同样的老人家,有时候也会有差不多的心思。
“不说这个了。”老人家摆了摆手,他还不至于到这点事都想不通,需要一个二十多岁的后生来安慰自己的程度。
“我今天,就是特地来感谢一下我的救命恩人的,要不是有你,我这条老命,昨天可就交待在山上了!”
“老人家吉人自有天相,当然不会出事的。”宁远摇了摇头。
“什么吉人自有天相,都是放屁!”老人家瞪了瞪眼。
“老头子昨天虽然老了可还没糊涂,我昨天一只脚都已经踏进鬼门关了,要不是你,我怕是回不来了!”
宁远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
在这种时候,一味地谦虚只会让老人家不高兴,而承认自己的功劳,这种事他又干不出来。
所以干脆还是不说话比较好。
“你的医术,我看就算比起保健委的那些专家来,也差不了多少,你的老师凌老更是说,你现在就可以继承他的衣钵了,你有这么大的本事,为什么不当医生而选择当那个什么政法委书记呢?”老人家又继续问道。
虽然仅仅只是一天的时间,但是宁远的情况已经被他们调查得很清楚了。
在看到宁远竟然真的是一个县的政法委书记后,他们都非常惊讶。
在他们看来,以宁远的水平,再加上凌老的关系,就算现在进入保健委,也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在保健委当一名御医,怎么不比在下面县里当一个什么政法委书记要舒服得多,也要厉害得多嘛!
“其实我原本也是想要当一名医生的,但是在毕业之前,我在国内游历了一番,我看到咱们国家还有很多吃不饱饭穿不暖衣的地方,我想要让这些地方变得好起来,我想要让那些贫穷的人能有钱自己去看病,我相信这样做远比我当医生能够救治的人要多得多!”
宁远已经好久都没有被人问到这个问题了,不过即使现在突然被问到,他也还是没有忘记自己最初的那颗心。
也正是因为有这颗心的支撑,他才能够在波涛诡谲的官场上一路走到现在,天天跟那些人们勾心斗角尔虞我诈。
他很清楚,如果自己不能够掌握足够的话语权,就没有任何资格给老百姓带来好日子!
而在白石头乡的成功经验也告诉他,他之前的想法是正确的,后面要做的就是坚持下去了!
“不为良医,便为良相!”老人家点了点头。
“好吧,既然这是你的志愿,那我也就只有尊重了!但是,不管怎么说,你都救了我一命,我可以满足你一个要求,哪怕你想要升官,我也可以答应你!”
他用带着几分玩笑的语气说道。
当然了,宁远知道,虽然自己还不清楚老人家的真实身份,但是给自己升官这点小事,对方是一定可以做到的。
只不过,他是绝对不会提出这种要求的。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给关西市修一条路!让关西市和外界联系更加方便更加快捷的道路!”宁远迟疑了一下,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他的声音很轻微,很没有底气,因为他知道,他的这个要求是有些过分的。
修路这种事绝对可以称得上是相当巨大的工程。
张海峰仅仅是修了一条从白石头乡煤矿到市区的路,还不是高速公路,就花费了不知道多少个亿。
而宁远所说的,那条让关西市和外界联系更加方便更加快捷的道路,最起码得是高速公路,最起码也得是关西市通到省城的,投资估计至少得是百亿级别的!
这个级别的大工程,已经不是某个人说句话就能开始搞的,这里面牵扯的东西很多很多!
但是宁远还是提了出来,他只是想要试一试。
对于个人,他没有任何要求,但是对于关西市,他还是有很多想要做的。
关西市想要发展,想要跟上国内发展的节奏,修一条更加宽敞级别更高的公路是必须要有的,如果能够借着这个机会解决,或者哪怕是获得一点希望,又何乐而不为呢?
老人家在听了宁远的话之后,却是愣了一下,然后,他转头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旁的那个儒雅中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