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夫长一顿,前来传话之人只说殿下下令要看好翁主,却没有说如何对待卫氏兄妹。
一时之间他竟犯了难。
清河卫氏之名如雷贯耳,来者是客,总不可能将卫氏兄妹也拘在平遥宫。
卫曦音见他的态度,一脸了然,傲慢道:“我昨日可说了要出宫去骑马,这鬼地方真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你要有本事,让殿下早日将五万石粮食准备妥当,我们兄妹好早点回去……
“不然你拦一下试试?”
她‘啧’了一声,“可怜的翁主,爹娘去世,庶兄不慈,看看现在过得什么日子,居然连出个门都有人要管。”
说完她转头盯着翁主道:“要不等拿到粮食,翁主你跟着我们回坞堡好了。”
门外的士兵被她‘大逆不道’的话语吓了一大跳。
竟然敢直言说殿下不慈!
“卫娘子慎言!”百夫长眼底透着一丝恼意,真要闹到殿下跟前,只会责怪他办事不力。
卫曦音余光瞥见周围人的态度,见好就收,“那我不说了,我要出门,还不快让开!”
百夫长权衡之下,最终让开了路。
跟胡搅蛮缠的卫娘子争论,只会让自己落于下风。
进出宫门需要牌子。
翁主将自己的牌子递给了她,轻声说道:“还望女郎见谅,今个儿怕是不能陪女郎了。”
她还需要守孝,本身就不应该太过招摇。
现在待在宫里也好,正好让底下的士兵看看,她不过是出声为百姓谋取福利,转头元三郎就禁了她的足。
这事儿传了出去,对她有利。
卫曦音摆了摆手,“无事,正巧我堂兄也不想出去,让他留下陪翁主好了。”
那些士兵闻言满脸古怪,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卫曦音才不管他们,拿着翁主的令牌,带上秦善出了宫。
她将其余四名护卫留给了卫礼,行李昨日也全都带了回来。
对于她把行李来回搬运的举动,开始还有人感到不解,带着出去爬山费事,回来先是运回院子又要拿回宫里,几乎无时无刻都在折腾。
但根据这几日的相处,上到元三郎,下到宫人护卫,都知晓卫娘子本身就是个很能折腾的主。
这些行为放在她身上一点也不突兀。
走到宫门,门口的士兵瞧见是卫娘子,粗扫一眼牌子便放了行。
对于她此前大闹宫门,所有人都印象深刻。
不得不说,这个骄横跋扈又无人敢惹的人设十分好用。
卫曦音对此很满意。
出了宫门,卫曦音带着秦善转过街角,来到卫氏部曲居住的院子。
此地离王宫极近。
部曲瞧见女郎来了,连忙将人迎进去。
两人往褚钰的院子走去。
秦善瞧到了安全的地方,难得开口,“根据邢将军提供的情报,护卫营人数在三千左右,分布在王宫各个角落,这几日属下也偷偷观察过,尤其是主殿附近,守备森严,只怕想要杀元三郎不是那么容易。”
他们只是路过,都有士兵一脸警觉地盯着,不等靠近就会被发现。
完全找不到机会放置炸药。
而且女郎和郎君就居住在王宫内,在元三郎的眼皮底下,身边仅跟着他们五人,一旦乱起,女郎的安危很难保证。
秦善深感责任重大。
他欲劝女郎要不先搬出来,想来元三郎求之不得。
卫曦音知他担忧,耐心解释:“元三郎此人心思歹毒,又蠢又懦弱,不然也不会到此时还毫无动作,像个缩头乌龟一样天天待在宫里,自以为将外面情报掌握在手,能够遥控所有人,实则那些统领各个心怀鬼胎。”
今日软禁翁主就是个例子。
此番举动可以看出很多事来。
元三郎不满胡承恩听命翁主吩咐,要不然不会发那么大的火,翁主才回来几日,就显露出真面目。
至于那位胡先生,可真有意思,视元三郎为主,却有些不将他放在眼里。
无论是她要骑马还是翁主发话放粮,不过是他随口一句话的事。
南城军营和城内的守军,显而易见地听命于他。
恐怕元三郎已经察觉到不对,才会感到震怒。
不过像他那样蠢,这会儿就算反应过来也来不及了。
“我们留在王宫是必然,不深入虎穴,焉得虎子?”
卫曦音接着道,“外面的军队构成复杂,需要逐个击破,先断了元三郎的耳目,将其困于王宫,杀他只是迟早的事。”
秦善垂眸,“这些事情女郎在宫外也能安排,若是担忧翁主安危,依女郎的聪慧,想必也能寻个由头将人弄出来,何必冒险待在宫内。”
卫曦音叹了口气,“你说得也不错,但你太高看我了,翁主正在守孝中,无论我寻什么借口,孝大于天,元三郎只要拿孝道压人,翁主便哪都不能去。”
哪有守孝之人不在家住,要住在王宫外面的。
真留翁主一人在宫内,且不说她能不能应付过来,就怕万一她落在元三郎手里,让元武等人自乱阵脚。
那岂不是功亏一篑。
秦善不语,在他心底,翁主怎能和自家女郎比。
女郎的安危至关重要。
卫曦音见说不通,不由停住脚步,一脸认真的问他:“你看到我头上锃亮的光环了吗?”
秦善下意识往女郎头顶看去,那里什么都没有。
他不解地问道:“何为光环?”
卫曦音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主角光环。”
“想来尔等凡夫俗子,自然是看不见。”她越说越离谱,“有此光环者,可保平安,所以将你担忧的心收回肚子里,放一万个心,我定不会有事。”
若是连个草包元三郎都对付不了,她还怎么有脸在大女主行列里混!
秦善原地凌乱。
什么跟什么?
两人已走到褚钰的院外。
褚钰收到消息,已经等在那里。
他拱手行礼,脸色颇为无奈,“女郎忽悠成瘾,现在连自己人都不放过了?”
卫曦音谦虚道:“哪里哪里。”
二人十分默契,丝毫没有谈及此前褚钰临阵变卦之事。
进了屋。
褚钰直言道:“胡承恩不能留,还请女郎下令,将此事交由钰来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