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父亲既然开口问了,时荔也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撇了撇嘴,当即回答说:“他是担心我被迫要嫁给钟山朗才来提亲的,我为什么要嫁?”
时丞相顿时沉默了。
虽然一直疼爱这个女儿,但他好像也从来没有真正地去了解过她,之前只觉得她是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
可是现在,他好像真的从时荔身上,看出了当年妻子的影子,在柔弱的外表之下有一颗骄傲又坚强的内心。
老父亲的心,一时间五味杂陈。
最后倒也没说话,只是伸手拍了拍女儿的肩膀,“好,只要你不愿意,爹一辈子养着你也无妨。”
时丞相和丞相府,确实是时荔做任何事情和说任何话最大的底气。不然不管这个时代有多开放,她一个坐轮椅的女子,根本不可能有多少自由。
“好哦,父亲说话可得算数!”时荔眯起眼睛,又流露出了小女儿家的娇态。
稍晚些时候晚饭时,时荔让人把时年和时角也喊了过来。
两个人逐渐长大,之前时丞相不上心,几乎也从不让他们见生人。时荔可是要把两人培养成自己以后的仰赖的,自然不能让两人这样下去。
本来她还想把林姨娘也喊过来一同用饭,让她亲近亲近两个儿子。
但林姨娘听说之后连连摆手拒绝,十分诚恳地对时荔说:“大小姐对两个公子这样上心,是他们的福气。妾知道大小姐的苦心,但妾在后院待习惯了,不大敢见生人。”
时荔看着林姨娘急得脸色都白了,也不忍再勉强她,毕竟委屈在后院已经过去了半生,让她忽然改变自己也未必是好事。
“好,姨娘放心吧。”
时荔没有坚持,开口安慰了林姨娘。然后离开之后,又悄悄吩咐流水,让她去库房里找一套合适的头面,送来给林姨娘。
这是她所能为林姨娘做的了。
时年和时角上一次在山上见过陆慎远,只是当时情况特殊,几乎没有交集,但两人都知道他是上过战场的将军。
没有男孩子不向往将军,这次在家里见到,便忍不住询问陆慎远关于打仗的事情。
陆慎远也很有耐心,不管时年和时角问什么样的问题,都能一本正经地回答,让两个男孩惊呼连连。
时丞相虽然位极人臣,但毕竟是文官出身,也没有去过边陲,更没有上过战场,在旁边也跟着听得认真。
时荔左看看右看看,忍不住觉得好笑,轻轻地摇了摇头。
果然不管年老的还是年少,都有一个当英雄的梦。
哪怕不能,也不妨碍他们畅想一番。
“长姐……”时年忽然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时荔知道有他一贯谨慎寡言,极少像现在这样叫她又不说话,十分好奇是怎么回事,“怎么……吞吞吐吐做什么?”
时年忍不住看了一眼时丞相,然后又向陆慎远身边站了站,轻声问:“我和弟弟,可以跟着小陆将军习武吗?”
他竟然在打这个主意。
时荔眨了眨眼睛。
之前确实一直在给两个弟弟物色合适的习武老师,但最近事情实在多得不像话,也没有合适的人选,就一直搁置了这件事情。
“胡闹!”
谁都没开口,时丞厉声呵斥:“陆小将军的时间何其珍贵!”
时年本来就害怕这个严肃的父亲,被这么呵斥一声,当即缩了缩脖子,往后退了好几步。
时荔微微皱眉,但不是因为时年,而是因为老父亲,这样要把好好的孩子吓坏了。
陆慎远一直没有机会说话,这时才终于见机开口。
“日日来做习武师父恐怕不行,不过如果时大人不嫌弃,每隔三五日让我来跟两位小公子切磋一番倒是无妨。”
他一个真上过战场的少年将军,竟然也说得出要和两个小儿切磋的话,谁都看得出来,明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