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接到传召的方从哲几人,便赶到了暖阁。
最近因为科举和新书院一事,方从哲几人也是忙的不可开交。
此时的他们,依旧认为东厂和锦衣卫,是在忙着抓捕人贩子和白莲教的逆贼。
因此,对于东厂和锦衣卫一连串的动作,他们几个也没有过多关注。
当然他们就是想关注也没那能力,如今的东厂和锦衣卫,已经不是他们能够插手的了的。
至于朱由校准备对付教会一事,方从哲几人更是一点儿都不知情。
因此对于天子的突然召见,几人一时间也是猜测不断。
一进入暖阁,几人便齐身行礼:“臣等,拜见陛下,陛下万安!”
“唉~,免礼吧!”
朱由校的一声叹息,让方从哲几人微微愣了一下,心中也更是疑惑。
“谢陛下!”
见礼过后,方从哲几人也不说话,静静地等着朱由校开口。
“阁老,你来看看这个吧!”
说着,朱由校拿起案牍上的几份供词,递给了一旁的小宦官。
从小宦官手里接过供词,方从哲开始翻看起来。
只看到第一份上面记录着李三才、高攀龙等人与白莲教勾结的事情之后,方从哲不由神色一动,抬头看了朱由校一眼。
见朱由校双目微闭,方从哲也没有急着说话,仍旧继续往下看去。
当看完所有供词之后,方从哲的脸色也是异常的凝重。
这些供词上共计牵扯了朝中大大小小近五十名官员,除去他最讨厌的东林党之外,还有其他党派的人,其中也包括他的两名弟子。
这份供词,没有单独针对哪一党,但也也没有放过哪一党。
别人有没有勾结白莲教,他不知知道,但是自己的弟子他还是知道的。
这份供词,分明就是故意攀咬的。
唯一让方从哲不明白的是,朱由校让他看这份供词的用意。
是要内阁依照这份供词来拟旨,彻查此案吗?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事情可就大了。
毕竟勾结逆贼,那可是大罪,到时候整个朝堂上的官员,包括自己都会被牵扯其中。
一旁的孙如游和周嘉谟看完供词之后,心中也是同样有些惴惴不安。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短短几日,竟扯出了这么一桩大事。
“不知三位爱卿对此有何看法?”朱由校的声音,听在方从哲几人的耳中,忽远忽近,让人难以琢磨。
深吸了一口气,方从哲凝声道:“陛下,臣以为此事过于蹊跷,有待详查!”
朱由校静静的看着方从哲,目光之中带着一丝玩味。
方从哲的话,其意思也很简单,那就是我不知道这件事情,陛下可以去查,至于最后是什么结果,全在陛下心思。
这就是典型的装糊涂了。
一旁的孙如游与周嘉谟虽然没有说话,但他们那副默然不语的模样,却也表明了同样的态度。
不表态、不支持也不反对。
看着眼前的几个老油条,朱由校心中暗自冷笑一声。
“方阁老,这些供词都是东厂审出来的,你觉得朕该不该信呢?”
“这个……”
见到自家陛下把皮球又踢了回来,方从哲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搭话了。
东厂是直属皇帝的机构,称之为臂膀也不为过,所行之事,都是皇帝的意志。
如果自己说朱由校不该信东厂,那么自己否定不是东厂,而是皇帝。
你可能让皇帝否定自己吗?显然那是不可能的。
说朱由校该信东厂?那不就是等于承认了那份供词,支持朱由校掀起大案吗?
那不就等于自己给自己掘坟墓吗?这种事儿,傻子也不会去承认的。
朱由校也不说话,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方从哲。
顶着头顶那灼烈的目光,方从哲的额头不由渗出丝丝冷汗。
孙如游和周嘉谟站在方从哲身后,也是大气不敢出。
一时间,整个殿内针落可闻。
半晌后,朱由校拿起那份供词,面带笑容的看向方从哲几人。
“朕觉得,我大明的官员,贪官肯定是有的,但是勾结白莲教逆贼,却是有些不太可能的。
升官发财嘛,没有谁会冒着牵连九族的危险,去做一些大逆不道的事情,你说是吗,方阁老?”
“陛下说的是,贪婪之辈或许有很多,但谋逆的话,却实不太可能!!”
听到朱由校的话,方从哲心神一松,赶忙出言附和,将谋逆说成了贪赃。
朱由校笑了笑:“既然方阁老也这么认为,那就由内阁牵头,由三法司共同审理此案。
至于供词上的这些官员,就先关到诏狱,待调查清楚之后,再行处置!”
“陛下圣明!!”
见朱由校一副大事化小的态度,方从哲、周嘉谟几人,赶忙躬身一礼,口呼圣明。
朱由校挥了挥手:“好了,这些供词你们带回去,然后拟旨,让锦衣卫过去抓人!”
“臣等告退!!”
三人齐身一礼,躬身退了出去。
“呼~!”
走出暖阁之后,方从哲、周嘉谟几人不约而同的长舒了一口气,各自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虽然朱由校派出了锦衣卫前去去抓人,但好歹也是将审理权交给了内阁和三法司,也算是一个比较好的结果了。
很快,回到内阁值房的方从哲几人,便拟好了圣旨,下传到了刑部、大理寺和刑部。
很快,锦衣卫就派出了几队缇骑,前去抓捕供词名单上的那些官员。
大明六部的办事衙门,距离紫禁城并不是很远,都在承天门外。
吏部衙门,此时正是官员们“上班”的时间。
吏部侍郎孙慎行,在吏部是属于“二把手”的存在,再加上他背靠东林党的支持,有时候他在吏部说话,比起尚书周嘉谟还要好使。
因此孙慎行办公的地方,也比较靠里,距离周嘉谟几案,也就几步的距离。
过了约摸半炷香的时间,便到了官员们“下班”的时间,所有人都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第一个收拾好的官员,哼着小曲儿喜滋滋的向外走去,结果,刚走出衙门,就吓的差点儿哭了出来。
只见衙门外,正站着一名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千户,在他身后,是一排二十人腰悬绣春刀的锦衣卫缇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