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他人的行为会迫使我们做出过激的决定。
伊瓦依洛的情况就是如此。
不管他自己的意愿如何,他所领导的武装团体越来越让他难以驾驭。它变成了一股狂暴的力量,它想要复仇。
农民们推翻了他们的主人,怀着仇恨向贵族们发泄怒火,他们在贵族面前杀死他们的家人,再用灼热的针刺瞎他们的眼睛。*
瓦拉几亚的一处村庄里。
这里刚刚经历了惨烈的战斗,鞑靼人的复合弓和保加利亚人的骑枪散落一地,只是保卫这座村庄的既不是骑士也不是贵族,而是一群农民。
男人们跟随他们的领袖出征去解救别的村庄了,留下来的全是女人和孩子。
这时一队库曼骑兵走进了村庄,为首的军官在一名农妇面前下面拜倒。
“奉巴塞丽莎与巴西琉斯之命,请长公主殿下回宫!”
农妇站了起来,冷漠的看向军官。
“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
“我绝对不会认错,您的眼眸中有鹰隼的身影,希戈狄俄斯公爵之女,默西亚公主,哈斯米格·凰。”
见军官认出了自己,农妇说道:“你们来做什么?我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那头盘踞在君士坦丁堡的魔龙还不肯放过我吗!”
“巴塞丽莎一直挂念着殿下,希望殿下能回宫与她姐妹团聚。”
“闭上你的嘴!”哈斯米格大声怒喝,皇族的威势这一刻在这位农妇身上尽数爆发出来。
“这些年我一直在瓦拉几亚,但你们从来没有来寻找过,现在刚有一点风吹草动就找上门来。”
“呵,我可不是我那愚蠢的妹妹,会心甘情愿的被关在那黄金与宝石铸造的鸟笼里!”
“殿下,您误会了,我们这次是来帮助您的。”
军官极力辩解着,挥手让手下送上一个描金的箱子。
里面是一顶拜占庭式的王冠和亮闪闪的拜占特金币。
“这是一万枚足金的拜占特新金币,巴西琉斯与巴塞丽莎的一点心意。”
“长久的岁月里,为了自由,我们都是依靠自己战斗着,我不需要君士坦丁堡的帮助!”
库曼骑兵在哈斯米格的怒斥中离开了,金币和王冠洒了一地却没有一个人去捡它们,
仿佛它们都是无用的垃圾一般。
…………
“她真的这么说?”
欧诺普斯宫里的苏成面露惊讶之色,询问自己的御墨官。
“是的,哈斯米格殿下拒绝了我们,”
泽农给了苏成以肯定的回答。
库曼信使带回的消息迫使皇帝开始重新考虑瓦拉几亚的命运。
“那个猪倌推翻了沙皇和贵族,击败了鞑靼人。”
“哈斯米格拥有整个默西亚大公国的宣称权,朕决不能允许一个觊觎帝国疆域的国王出现在北部边境。”
“带着巴塞丽莎的金玺诏书去找鞑靼汗国的阿里不哥、匈牙利的拉斯洛,还有波兰人和库曼人。”
“朕要帮那个吃卷心菜的猪倌认清现实!”
在苏成的命令下,带着罗马皇帝金玺诏书的新书奔赴科尔巴阡山脉两侧领主的宫廷。
一支规模庞大的干涉军在苏成的运作下集结起来。
波兰与马扎尔人穿越喀尔巴阡山脉自西面进入瓦拉几亚。
阿里不哥派出了残暴的独眼战士那海,带着麾下的鞑靼骑兵自北门的摩拉维亚奔袭而来、
新近臣服于东罗马帝国的威尼斯总督普奥内洛也带着威尼斯人加入进来。
拉斯洛召集了效忠于他的贵族,与威尼斯人一道,借到东罗马帝国的贝尔格莱德要塞,从南面攻入了瓦拉几亚。
而在东面,君士坦丁堡的皇帝召集了手下的库曼—佩切涅格佣兵,在侍卫长希波吕托斯与阿普利亚(虽然没有了地产,但这个军区并未撤销)将军王德的带领下来到了多瑙河岸边。
随后苏成再一次对瓦拉几亚的长公主殿下派出了信使。
“一个农夫带领一队民兵,也许可以保住自己的田地村庄,但是他不懂得如何治理国家,也无法反抗既定的秩序,是无法为人民带来光明与自由的。”
“为了殿下的安全,我再一次的发出邀请,殿下可以带着效忠于你的人跨过多瑙河,我与巴塞丽莎将为殿下的追随者们提供庇护,也可以将默西亚的地产交给殿下打理。”
使者转述着巴西琉斯的旨意,希望哈斯米格能够屈服,前往君士坦丁堡。
这样苏成就握住了人质,这个猪倌只能乖乖给皇帝效命。
用保加利亚人的鲜血来为罗马人开疆拓土。
结果,苏成的金玺诏书换来的却是公主的冷嘲。
“刚愎自用的暨位者,不要妄想向往自由的人民会屈服于你的权威!”
“让你的走狗们来吧!他们将会为此后悔终身!这片山谷之中也并不是没有发生过不可能的胜利,这一次,我将用凰族之剑痛饮你走狗们的鲜血!”
使者再一次将哈斯米格的意志带回君士坦丁堡的宫廷。
谈判毫无意外的破裂了。
怒不可遏的苏成下冷扫平瓦拉几亚的每一个村庄,给这里不服王化的蛮族以最严厉的惩罚。
在他的命令下,举着鹰旗的库曼—佩切涅格战士跨过了多瑙河,并且在他们身后还跟着数量众多的鞑靼—罗斯佣兵。
苏成加重了砝码。
另一边,村子里的哈斯米格等来了自己的丈夫,
一个勇猛魁梧又饱经风霜的保加利亚人。
他从马上下来,伸出布满老茧的双手小心翼翼的抱起了自己的妻子。
归来的战士也纷纷效仿,与自己的家人热情相拥。
“伊瓦伊洛,君士坦丁堡的魔龙已经伸出了它的爪牙,它的贪婪永无止境,得到了美索不达米亚后又想得到瓦拉几亚,现在它的奴仆们已经跨过了高山与河流来到了这片土地上。”
“我恳请你击败他们,保卫这片土地上的人民,为他们的自由亦是为我的自由而战。”
公主将粗糙的大掌放在自己的小腹上,那里已经有了一个新的生命。
他是农民的孩子,也是这片土地上未来的王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