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东珠虚弱地贴靠在后窗上,看到青虎强悍的身子扑过来,她站着一动没动。窄袖中的细刀滑出来,她出其不意地狠狠地插在他胸口。
可惜她浑身酸软无力,软绵绵的力道将细刀插在青虎胸口,根本没伤他甚深,鲜血只晕染了铜钱那么大。
青虎身子一顿,低头往胸口一看,一张狰狞戾气的脸更加凶狠骇人,他淫|邪地笑着,伸手就捏住了夏东珠的手腕。
腕子上立马传来几乎要折断的疼痛。
可这一丝疼痛正是夏东珠所需要的。
她已经快神志不清了,激怒青虎就是为了此刻。
夏东珠拔出头上尖细的玉簪用尽全力狠狠地插向青虎的颈侧,‘扑噗’一声,温热的鲜血溅在夏东珠脸上,让她瞬间丢掉了所有的惧怕,脚蹬在后窗的墙上,借着那反弹的力道将手中的簪子握得更牢更稳。
青虎终于变了脸色,身子摇晃着,他伸出手想挥掉夏东珠的手,抬到半空却失去了力道。
殷红的鲜血从他嘴里喷出来,青虎眼中显出死灰。
夏东珠喘息着,早已汗湿衣襟,她松了手,看到青虎摇摇欲坠,猛地打开了后窗。
路青瑶似乎也发现了不对劲,拔腿跑过来。
夏东珠遥遥看向了魏禹,他早已昏死在魏安的身边。
夏东珠咬着牙,撑着最后的力气坐上窗台,在路青瑶抓住她之前,身子后仰,毫无留恋地跌进冰冷的湖水里。
冰水参半的湖水一下子包裹住她滚烫的身子,却令夏东珠舒服地哼哼两声,她觉得解脱了。没有任何的挣扎,任由暗流涌动的湖水将她送往更深的湖心。
湖水涌动,似乎有人向她游来,夏东珠心道:不要。
她不要再被路青瑶逮住,她已经改变了夏大小姐的命运,不会令她重蹈覆辙,她就没白活这一场。
夏东珠吐出最后一口气,任由冰冷的湖水完全浸没自己,意识慢慢涣散,她闭上了眼。
“醒来,快醒来!”
“没有本王的命令,你不准死!”
有人在她耳边不停地聒噪。
夏东珠咳嗽两声,嘴里吐出一串冷水,慢慢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萧长荆那张有点模糊却极具辨识度的脸,精致的五官,倾城绝色,只是此刻看起来有点骇人。脸上布满后怕。
他浑身湿漉漉的,看到夏东珠睁开眼,他终于像缓过一口气的,一屁|股坐下来,目光深沉地看着她。
对他这种欲秋后算账的目光,夏东珠是极怕的。
她动了动身子想坐起来,湿透的衣衫贴在身上,寒风一吹,她立马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夏娘子,你终于醒了。”
探过来的是西就通红的眼睛。
“我是在哪儿?是阴曹地府吗?我刚才好像看到了殿下,他怎么会在那里……”
耳边顿时传来萧长荆冷哼的声音。
西就真是哭笑不得,“夏娘子,你没死,是爷救了你。”
西就将她扶起来,夏东珠才看到自己在一个帐篷里,她正躺在帐篷的毡毯上,帐篷门帘被风吹动,让她看到了湖对岸那一排排的房子。
她一下子回过神,脑中瞬间清醒。
她爬起来踉踉跄跄跑出去,黄昏之下,哪一个才是魏禹的别苑?
萧长荆慢慢走到她身后。
夏东珠扭头,“殿下,魏安怎么样?”
萧长荆眉目沉冷,“死了。”
夏东珠喘息了一口,她感到眼中发涩,微垂着头,不敢看萧长荆,“那魏禹呢?”
萧长荆没说话。
夏东珠突然抽噎一声,身子抖动着,似是站不稳,伸手抓住他的袍角,“是我连累了他。”
“哭什么?人还一时死不了。”
夏东珠抬头看他,用手一摸眼睛,脸上似哭还笑,“是殿下救了我们。”
萧长荆不置可否。
低头瞧着她抓着自己袍角的手,萧长荆并没嫌弃地甩开,淡淡的嗓音带着微不可察的叹息。
“不过,魏禹即便不死,也受了极重的伤,日后若是能好,也会留下后遗之症。”
“不怕。”夏东珠脸上笑着,“我能治好他。”
萧长荆眉头皱的紧紧的,这次倒没讥刺她,“你先顾好自己吧!”
夏东珠深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再次睁开时,眼眸中皆是凌利。
“青虎死了吗?路青瑶和萧玉翀的手下都没能逃吧?殿下现在相信我的话了吗?”
萧长荆叹息一声,没说话,从怀里掏出她的玉兰簪,簪子已被清洗干净,萧长荆抬手就为她插在鬓间。
夏东珠呼吸一紧,突然感到全身热辣辣的。
“这根簪子不错,以后就一直戴着吧!”
夏东珠脸红了,“殿下还没回答我的话。”
“青虎死的透透的,至于路青瑶……逃了。”
夏东珠眼中一冷,“殿下没有抓住她?她投靠了二皇子,以后必是大患。”
“一个女人而已,能翻起多大的浪。”萧长荆一脸的轻描淡写,眼睛还留在她的玉兰簪上,甚至还伸手为她扶正了一些。
“殿下是在怜香惜玉?你永远不要小看女人,路青瑶可比青虎难缠多了。”夏东珠冷了脸。
萧长荆终于正眼看她,“我从不小看女人,特别是那些意志坚定而聪明的女人。其他人都死了,总要留一个回去报信……”
夏东珠明白了,“如今我算不算真正地与殿下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
“你才是蚂蚱,爷是皇家贵胄。”
夏东珠抿了抿嘴,见他望着湖面,一脸的清贵傲娇。那绝色的容颜,映着黄昏的斑澜光泽,越看越让人忍不住想扑倒。
夏东珠摸了下脸,两腮又开始火烫如烧,身体如灰烬复燃,丝丝缕缕的难受,像有无数的虫子在爬,在钻,在咬,在撕扯,在骚动。
特别是现在萧长荆站在身边,她满脑子都是他曾经站在浴桶前那精壮鬼魅的身躯,想着他,夏东珠觉得整个身心腾地一下就燃烧起来了。
她想离他远点,可实际行动却是又伸手扯住他衣袍,并狠狠地攥住,“爷……”
萧长荆皱着眉头看她,见她反常地脸越来越红,目光微变,伸手探上她的额头,“是身子浸了冰水,起热了?”
夏东珠摇头,没想她之前身子浸泡在湖水里,减轻了‘桃花散’对她的折磨,可这一阵子五官恢复了,这药效似乎更加来势汹汹一下子爆发出来。
“爷,快帮帮我,我要……”
夏东珠哆嗦着嘴唇,只说出这几个字,便意识开始模糊,手脚不停使唤地抽搐着,身子一倾就瘫软在萧长荆胸前,半昏迷过去。
而她那句‘我要’就成了极度的暧昧,弄得萧长荆给又红又臊。他直接拦腰将人抱起,转身进了帐篷。
“西就,去唤傅先生过来。”
萧长荆也不管夏东珠身上还湿着,直接将她放到软软的矮榻上,扯过被子捂住她。
夏东珠抱着被子在矮榻上滚来滚去,一副像被火烧的模样,萧长荆似乎意识到什么,转身倒了一盅冷水过来。
他将她裹进怀里,将水凑到她唇角,“喝。”
夏东珠昏昏沉沉,正渴的难受,嘴唇都快要被烧干了,就着萧长荆的手将一盅冷水都灌了进去。正要将她推开,可他身上伴随的药香和薄荷香令夏东珠极度的安心,似乎正是她想要的。
她将头拱在他胸前,两手穿插过他两肋紧紧抱着他的熊腰,甚至整个身子都缠上来,“爷,我难受。”
萧长荆恼恨至极,极力想将她从身上剥下来,可又不舍得使劲,只得半推半就,“你清醒点,一会傅先生就来了。”
夏东珠早已失去了意识,嗅着他身上男性的气息,她本能地将他缠住。身上那吃鬼的力气又上来了,夏东珠一个起劲就将萧长荆狠狠地压倒在矮榻上,她骑上去,两手就撕扯他的衣袍。
萧长荆一张俊脸如滴血般,又羞又恼,伸手砍在她颈项,夏东珠嘤咛一声,一头栽下来,小脸正好窝在他颈窝。
她的呼吸如火焰般燃烧。
萧长荆有片刻一动都不敢动,夏东珠的身子如火炭一般烧灼着他,他深吸一口气坐起来,正要将怀中的女子放平到矮榻上,傅先生和西就挑开帐篷帘子就走进来。
傅先生和西就看爷和夏娘子正纠缠在一起,不由一怔。
西就立马红了脸,
萧长荆看向傅先生,“快看看,她不对劲。”
福全随后跟进来,嘴里‘哎哟’一声,立马奔过来,“爷,你和夏娘子也不挑挑时间,这天还未黑呢!”
“闭嘴!”
萧长荆将夏东珠放平,傅先生赶紧走过来。
“殿下……”傅先生察看了夏东珠的舌苔,又把脉良久,眉心紧蹙,语气疑重,“夏娘子,恐怕不好。”
“什么情况?”萧长荆表情阴沉,语气带着怒意。
“似是中了一种叫‘桃花散’的毒……”
萧长荆一听名字就感觉有点不好。
福全却直接问,“那是什么东西?”
傅先生一向正派,让他直接说出如此污秽的东西,简直有点说不出口,况且西就还是个姑娘。但夏娘子的情况真不容乐观。
于是他声音一正,带着浓浓的忧虑,“是一种流行于烟花柳巷的媚药,专门用来对付女子的,若两个时辰之内,未与男人交|合,便会损气阴微,面黄目赤,血脉逆行,心绝而亡。”
萧长荆放在身后的手握得紧了紧。
“可有法子解?”
傅先生叹息一声,看着夏东珠低沉着道,“可解。”
萧长荆没说话,福全却催促道,“傅先生还愣着干什么?快去给夏娘子熬药。”
傅先生一脸的难为,摇头,“只需与男子合、合|欢便可,无任何药物可解。”
福全一下子张大嘴,猛地看向萧长荆,“爷……”
萧长荆眼一瞪,“想让爷给她解,没门!”
萧长荆很傲骄。
福全立马不说话了,又看傅先生。
傅先生见他望来,恼羞地一哼,转身离开了帐篷。
今天他本来是要去雪中城的,被殿下拦下了,殿下要与他一道同行。没想突然收到西就的消息,殿下就不管不顾地先奔到这里。
西就看了夏东珠一眼,转身也离开。
福全隐入两难,“殿下……”
“你想如何?”
福全一下子捂住脸,“殿下别逼老奴,老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此事便全靠殿下了。”
说完,福全拔腿就跑。
帐篷里一下子安静了。
萧长荆看着整个躺在矮榻上像烧熟的虾子一样的夏东珠,叹息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