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东珠一连烧毁刘妙几封密信,明显是恼了她,不想再与她纠缠。没想,京城突然就爆出一个大消息。
萧长荆向皇上请旨,以窝藏叛逆为名,带兵搜查了康国公府。听说在府里发现大量人员和兵器,萧长荆下令格杀勿论,最后将唯一活着的蓝瑛郡主抓进了虎山大牢。
同时,康国公府城郊的庄子也被抄查,里面所有反抗之人都被绞杀。萧长荆雷厉风行,迅雷不及掩耳,此事一出,瞬间震惊整个皇城。
夏东珠听到消息也是大吃一惊,她愣怔地坐在椅子上许久才回过神来。
“刘妙被抓进了虎山大牢?”
虎山大牢关押的都是朝廷重犯,能活着出来的少之又少。当初萧玉翀就是被关进了虎山大牢。
而萧长荆带皇城司的人去搜查,却没将刘妙关进皇城司大牢,可见,他定然是搜出了了不得的证据,刘妙难逃其咎。
夏东珠急忙看向夜枭,“可有查清,康国公府和庄子里的都是什么人?”
夜枭想着东城传来的消息,眼眸一深。
“殿下在康国公府搜出大量的兵器,那些人应该是安国公的人,确切说是‘婆罗族’的精锐。安国公逃了,殿下一怒之下,下令将那些人都杀了。至于城郊那些人……应是康国公留下的刘家军,此次随刘妙进京,一直隐在城外的庄子里……”
夏东珠一听便闭上了眼,若真如此,刘妙已无活路。
看来此次皇上已经容不下刘家军了。
夏东珠琢磨着,当初刘妙一连几天给她送来密信,难不成是她早料定了今日的结局?
“皇上可有给刘妙定罪?”
夜枭轻一摇头,“目前还没有,人被关进虎山大牢,却不准任何人探视。”
“阿琪娜可有其他动静?”
夜枭咬着牙冷哼一声,“现在殿下将青城王府守得如同铜墙铁壁,除非她真是鬼,否则根本跨不出王府一步。”
“告诫东城,再加强王府守卫,小心阿琪娜狗急跳墙。”
“是。”
刘妙被抓进虎山大牢,夏东珠心里沉甸甸的。若是她当初不赌气,看了刘妙的密信,是不是结局就不一样了?
萧长荆服了两次解药,目前还无任何不适症状。
若刘妙带来的解药为真,那她终是欠了她的情。
“西就……”夏东珠冲外唤一声。
西就走进来,“公主,有何吩咐?”
夏东珠脸上露出极复杂的神色,最后还是问道,“可知,殿下将萧玉翀关在了哪里?”
西就一听就变了脸,“公主,你还惦记那个混账干什么?”
夏东珠冲她摆摆手,“我不是惦记他,是刘妙一直对他难记怀。如今她深陷囹圄,我与她的交易,最终还是要给她一个交待。”
西就咬了咬唇,低声说,“殿下让刘御医将他带去了‘济世堂’……”
夏东珠想着萧长荆要彻底废了他,希望还得及。
“你去‘济世堂’一趟,给刘御医捎句话……”
夏东珠说着,对西就勾勾手。
西就脸一沉,“公主,他们不值得同情,你休要烂好心。”
夏东珠叹息一声,“我自有考量,你只需按我说的做便是。”
夏东珠无奈,只得去给刘御医传话。
孩子如今已经九个月了,前世悲惨,但今生圆满。她想着就当为孩子多积些福吧!
晚上,西就将煲好的鸡丝粥用小炉温着放进夏东珠房里便退了出来。随着孩子越来越大,她总是感到饿。如今一闻到鸡汤的香味,她就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刚盛了一碗要吃,突然窗户一响,夏东珠本能地抬起头,就看到萧长荆动作熟练地从窗户外跳进来。
夏东珠脸黑,看来即便是失忆了,爬窗户的嗜好却没有变。
“殿下就不能光明正大地敲门吗?”
“夜深了,不方便。”萧长荆根本不觉得什么,直接走到她身边,眼睛直勾勾盯着她碗里的鸡丝饭看不停。
夏东珠一晒,“殿下这是连晚膳还没吃?”
萧长荆吞咽下口水,摇摇头,“太忙了,没来得及。”
行吧!夏东珠将碗一放,正欲起身,“我去给殿下再拿只碗。”
“不用,就吃你这碗便好。”
萧长荆很不客气,直接坐过来,端起桌上的碗就吃起来。
夏东珠一看,见他吃的狼吞虎咽,便转身又给他倒了盏茶过来,“殿下慢点吃,煲罐里还有。”
萧长荆轻‘嗯’一声,头都未抬,直接将煲罐里的鸡丝饭吃了个精光,夏东珠将茶推到他面前。
“殿下这么晚过来,是有事?”
萧长荆又轻‘嗯’一声,放下碗,端着茶盏慢慢地喝。
夏东珠眸光一闪,最后一次解药都用上了。
希望刘妙没有骗她。
这也决定,她要不要救她。
萧长荆将一盏茶喝净,才淡淡一声,“我来,是想问你,对于刘妙,你可还有别的想法?”
夏东珠心一惊,“皇上是要对刘妙定罪了吗?”
萧长荆沉着脸没说话,手指在茶盏上转了个圈,“皇上对刘家军一忍再忍,如今该是尘埃落定了。我知你与刘妙有些渊源,若有别的想法,要趁早。否则,刘妙定斩不饶。”
夏东珠眼眸一深,一时有些踌躇。
她还想等着看他服过解药后的情况,看来现在是等不得了。
“殿下已经知道了吧?我并未让刘御医对萧玉翀用绝子药,如今他神色依旧恍惚,已经不是正常人了。若是刘妙依旧对他有情,我想成全。希望殿下能让我去虎山大牢见一见刘妙。”
萧长荆立马瞟向她的肚子,“你确定,你这个样子还能出门?”
夏东珠深吸一口气,抱着肚子,“儿子很乖,我想应该没问题。”
萧长荆立马轻哼一声,站起身,“牢里污秽,你不宜前往。暂且在府里安生等着,我会将刘妙带来见你。”
说完,他跳出窗子就走了。
夏东珠又瞟了瞟门,嗔怪一声,“好好的门不走,非要爬窗子。”
第二日晚上,萧长荆果然将刘妙带来了。
她穿着囚衣,披头散发,心灰意冷,“公主一直不接我的密信,如今我已是死罪难逃,你还见我做什么?”
想必刘家军覆灭她已知晓。
夏东珠也没好气,“你现在倒是倒打一耙了,你如此陷害我,毁我名声,我凭什么还要接你的信?真是可笑。”
刘妙声一冷,“那你此刻所做又为何?”
夏东珠鼻孔出着气,“萧玉翀已经被阿琪娜废了,我想问,你对他……”
“什么?”刘妙惊叫一声,立时变了脸,“你是说阿琪娜将他……”
夏东珠挑着眼皮,“阿琪娜修习媚术,采阳补阴,要靠吸食男人的精血以维持不老容颜。你早知她底细,却并未告诉殿下,没想她会对萧玉翀下手吧?
现在萧玉翀就在‘济世堂’,由刘御医给调养着身子,但人已经被阿琪娜折磨的精神恍惚,谁都不认识了……”
阿琪娜突然捂住嘴痛哭起来。
她本来想看夏东珠的笑话,没想这笑话竟落到自己头上。
刘妙一摸脸上的泪水,突然在萧长荆面前跪下来。
“殿下,你在南疆虽然被阿琪娜救了, 但她说已与你成婚是假的,是她故意蒙骗你。你是纯阳之体,她是贪图你的身体才这么说的。
后来义父逃到‘婆罗族’看到你,知道你失忆了,他便又生一计,让阿琪娜随你进京,为的就是让阿琪娜找机会进宫祸乱朝堂。殿下,我不想为自己辩解,我根本没想要害公主,我只是想让公主想办法让皇上为我们刘家军正名,然后隐居世外。再不踏入京城一步。
可没想,义父突然带着‘婆罗族’精锐来了京城,他将我控制在康国公府,我不得已才对公主污秽,犯下欺君之罪……”
萧长荆听到这里,脸阴沉至极。
“你只是犯了欺君之罪吧?康国公府快成了安国公谋反的窝点了,你府中藏有大量的刀枪剑戟,这是事实。“
刘妙哭着摇头,“我根本不知,殿下找到我时也看到了,我一直被囚在房间里。我想尽办法对公主发出求救信,却一直没得到回应。我知道我不配被公主原谅……”
事情说到这里已经很明朗,夏东珠看向萧长荆。
萧长荆撩了她一眼,就知道她要干什么。
“如今皇上已认定刘家军与安国公沆瀣一气试图谋逆,罪无可赎……”说完,他愣了一下,意味地看向夏东珠。
夏东珠笑着对他点点头,“我知道殿下定有办法救下蓝瑛郡主……”
萧长荆哼一声,转头又看向刘妙,“这个世上再无蓝瑛郡主,你可愿意?”
刘妙怎听不出萧长荆话里的意思,她深深地跪俯在他身前,“青城王大恩大德,刘妙永世不忘。”
萧长荆哼哼两声,直接站起身,“那你在牢中再委屈两天吧!”
两天后,皇上果然下了圣旨,剥夺刘妙郡主称号,赐为死罪。
刘妙被行刑那天下了磅礴大雨,西市瘳瘳几个人,执刑完,由义庄将刘妙的尸体收敛后拉走,监刑官急匆匆进宫向皇上回禀。
一切都没有任何异样。
傍晚十分,夏东珠去了‘济世堂’。
刘妙正抱着呆傻的萧玉翀哭的不能自己。
夏东珠叹息一声,“郡主还是快些出城吧!再耽搁下去,恐生变故。”
刘妙急忙松开萧玉翀,提着裙子就朝着夏东珠跪了下去,“公主大恩大德,刘妙来世结草衔环来报。”
夏东珠叹息一声,将一个沉甸甸的包袱扔给她,“这些盘缠应该够你们俩后半生花的了,蓝瑛郡主刘妙已死,你们改头换命重新做人吧!”
夏东珠冲夜枭点点头,夜枭直接手一挥,一辆青蓬马车便停在门边。刘妙搀着呆滞的萧玉翀上了马车,回头看向夏东珠,千言万语,只余两行清泪。
“公主,保重。”
夏东珠点头,朝她挥挥手。
青蓬马车快速消失在雨幕中。
“公主心太善。”身后,刘御医负手而立,看着刘妙远去,不由感慨一声。
夏东珠笑笑没说话。
看到东城冒着大雨走进来,夏东珠一怔,“东城,你怎么过来了?”
难不成萧长荆反悔了?
反悔也没用,反正刘妙已走。
东城憨憨一笑,“公主,‘百福楼’研制了新的菜肴,殿下想请公主过去一品。”
刘御医哈哈一笑,捋着胡子进了后堂。
夏东珠脸一黑,瞅着这泼天的暴雨,轻轻一声,“哎,殿下的人情,真不好欠。”
东城咧嘴一笑,上前搀住她,“殿下知道公主现在特别能吃,已经让乔掌柜准备了一桌子好菜,今儿殿下难得心情不错,公主勿要让他失望。他已经很久没有这般高兴过了。”
夏东珠随着东城到了‘百福楼’,自然又上到了萧长荆那间特别阔大的房间里。
她方一进去,就看到萧长荆正站在落地大窗前,手里拿着一坛子酒,正有一下没一下喝着。房间里,却没有东城所说的美味佳肴。
她立马嘟着嘴,显得极不高兴,”殿下诓我来,究竟意欲何为?”
萧长荆闻声回身,“为何如此说?”
夏东珠拍拍肚皮,“都已经饿了,殿下却只顾自己喝酒。”
萧长荆咳嗽一声,放下酒坛,直接拉响了旁边的铜铃。
夏东珠抱着肚子坐到了桌边,萧长荆也坐过去,“听乔掌柜说起了很多之前的事......”
夏东珠细细地看着他,按照孟歧的叮嘱,解药已分三次下在他的饮食里,怎么还没动静?
孟歧说,解药的过程中,会有一些反应。
她也已经准备好了银针。
萧长荆被她瞅的有些不自在,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有什么不对吗?”
夏东珠一回神,轻‘嗯’一声,“看来殿下很喜欢这件袍子,是母亲手把手教我亲自缝制的。原本是想着......”
夏东珠一下子闭了嘴。
“原本是想着如何?”萧长荆认真地看着她追问。
夏东珠一笑,“原本是想给殿下立个衣冠冢......”
南疆发生过的一切,东城都已经告诉了他,虽然他失了记忆,但身边都是可靠之人,所说定然不会假。再者,他对她有着一种莫明的亲近,并不仅仅因为她怀着孩子,而是一种习惯,让他不自觉向她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