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松年不由得想到了之前他们陆家刚出事那会儿。
他爸连夜赶回来,中途出了车祸成了植物人。
他妈知道后,不但没有立刻赶来医院,反倒是说她工作太忙暂时抽不开身过来,之后电话便一直关机。
有人说她跟别的男人跑了,他起先不信,后来特意花钱找了私家侦探才找到她。
他深深记得当初自己跑去找她的样子。
俞婧彤看着突然出现的儿子有些诧异,“你怎么来了?”
陆松年猩红着双眼,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控制住自己的拳头,看向她身边的男人:“他是谁?”
俞婧彤化着精致妆容的脸有片刻的僵硬,随后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淡笑道:“你从渝城这么远过来,你爸知道吗?”
陆松年见她答非所问,那一瞬间感觉自己如坠冰窖,心沉到了极点。
既悲伤又好笑的死死看着她,额角青筋暴鼓,从牙缝里一字一句的挤出来:“这就是你抛夫弃子的理由,是吗?”
被自己儿子这么不给面子的抛出问题来,俞婧彤脸色也难看了起来。
她正想说什么,却被身边的男人率先开口:“陆松年,我记得你,陆长风的长子,我还在彤彤的手机里见过你小时候的照片。
小时候这么可爱,长大了却越来越像他。
不管怎么样,确实是我们先对不起你爸爸,这张卡里有一百万,你拿着回......”
‘啪’的一声卡片被陆松年打掉,转身离开的时候身上被阴鸷和仇恨所笼罩。
回到渝城的时候,二叔二婶倒是来看过一眼。
走的时候像打发叫花子似的给了十万块钱,说是都姓陆,但个人有个人的生活,让他们大房的好自为之,能不联系就别联系。
那会子,他才刚成年啊,爸爸成了植物人,妈妈跟人跑了,刚出生的妹妹也找不回来了,他的天塌了,家没了。
他书读的不好,却在那一刻顿悟了‘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句话。
在利益面前,这点微弱的血脉亲情又算得了什么?
人生来就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活。
陆松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挂断电话,将号码直接拉入黑名单。
耳边没了吵吵嚷嚷的声音,再抬眸看着远处的蓝天和海面,心突然就静了下来。
突然裤腿传来一阵拉力,像是被什么扒拉了一下。
随即一阵软萌带着奶气的哭腔传来:“你要送我走吗?”
陆松年顿了顿,将她拎起来,无奈的捏了捏眉心温和的说道:“我什么时候说要送你走了?”
枣枣委屈极了,小肩膀一抽一抽的,有些哽咽:“我都听到了,那个二婶让你把我和小石头送回去,呜~”
枣枣觉得自己下山以来,好不容易和陆松年建立的深刻感情。
在这一瞬间好像如镜花水月一般,一戳就破了,哭的好不伤心。
众人听见这哭声,也察觉哪里不对,纷纷围了过来。
“这是怎么了,枣枣怎么哭的这么伤心?”
“小陆,你惹她的?”
“妈妈,小陆哥哥坏,他惹哭枣枣了。”
“那妈妈帮枣枣打一下陆哥哥,好不好?”
说罢,董佳伸手在陆松年手臂上轻拍了一下,佯装生气的说道:“你都这么大人了,怎么还欺负小枣枣,错了没有?”
枣枣见佳佳阿姨竟然真的打哥哥,泪眼汪汪的抱住陆松年的胳膊:“不打哥哥,不打......”
董佳看了陆松年一眼,忍住笑意问道:“那枣枣为什么哭,是不是哥哥惹你生气的?”
一提起这个,小家伙那双被泪水洗过的大眼,又开始聚集汪洋,彷佛再多说一句就要崩的感觉。
董佳一脸迷惑的看向陆松年,眼神带着爱莫能助。
陆松年看着几个大人小孩围过来,七嘴八舌的‘讨伐’他,有些好笑和感慨。
他抱着枣枣走到甲板的位置,将她放在露台上正面对着自己,用手揩掉她的眼泪。
“小哭包,谁说要送你回去?”
“我没有回答她,是因为这件事在我这里根本就是不可能,不会将你送回去,现在听明白了吗?”
那双同他一样的桃花眼睁得溜圆,奶萌的看着他。
高兴又期待的样子能把人心都看化,软糯的嗓音带着一股浓浓的小鼻音:“真的?”
陆松年恶趣味上来,忍不住想逗她:“假的。”
枣枣大眼里满是被欺骗的伤心,小嘴瘪成波浪线,眼泪再眼眶里氤氲,哇的就哭出声:“呜呜呜,哥哥大骗纸!”
不远处的众人听见枣枣嚎啕大哭,一脸头疼。
“这是又怎么了?”
冯庆摆摆手,一脸淡然:“小陆就是个贱皮子,把人逗哭了又巴心巴干的去哄。”
老杜一脸莫名:“什么恶趣味?”
董佳大姐姐微笑:“男孩子的恶作剧。”
枣枣一想到要和哥哥分开,就难过的不能自已。
把小身板扭过去背对他,用这种方式来强烈表达自己的抗议和不满。
陆松年戳了戳她:“我逗你的,别生气了好不好?”
枣枣伤心的抽抽噎噎:“再也不相信坏蛋哥哥了!”
陆松年扬扬眉,得,他在小家伙这里信用破产了。
“那、我向阎王爷保证,要是再骗枣枣,就罚我塑身丸体验卡失效,不能再吃好吃的?”
枣枣挪了挪小屁股,磨磨蹭蹭得转过头看他。
见他不像是说谎得样子,这才收了眼泪,奶唧唧得哼了一声:“看在你这么诚心得份上,就信你一次。”
陆松年握拳抵在唇边,遮住笑意将她抱回娱乐区。
“哄好了?”
陆松年点点头,将她放下和小伙伴一起玩。
冯庆问他:“回去后,你们怎么打算?”
董佳和老杜得意思就是以前怎么样,现在还怎么样呗。
陆松年表示:“工作,送枣枣去幼儿园。”
他抬眼看向在座得大人,询问:“渝城你们有什么靠谱得幼儿园推荐吗,不一定要贵族。”
董佳奇怪得看了他一眼:“贵族幼儿园除了贵,没有任何问题。
不管是安全还是教育,亦或者小朋友生活方面,按理说以你的条件完全可以送枣枣去渝城贵族幼儿园,你怎么想的?”
陆松年心里郁结,他能怎么想?
他家崽崽有个要命的限制在身上,要么不读,要么就读个便宜点的。
这么一想,陆松年脑壳就更疼了。
“特殊原因,麻烦你们帮我留意一下,有的话直接联系我就好。”
众人知道陆松年对枣枣虽然口头不表达,但他对枣枣的好处处都体现在细节里。
怎么一涉及枣枣的生活问题,就这么抠......不对,是拮据了?
他们想不通这个问题,但也有个分寸在。
成年人之间恰倒些好处的来往就是,你不说我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