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辙说得信誓旦旦,但以江宴的角度来看,他这话无异于一时赌气。
江宴也不会跟一个小男生计较,“行,那你慢慢找吧。”
他正准备走,司辙又叫住他,“等等。”
“又怎么了?”
江宴转头看他。
司辙拉住他的手,“你的袖子,好像渗了墨。”
江宴一惊,赶紧低头去看。
浅色毛衣本就容易显脏,此刻被沁出一点小墨团,落在袖子上格外显眼。
江宴翻开自己的手腕,发现那团签名已经花了,毛衣内侧都染上了墨。
江宴扶额,“不是,你那什么笔?浸墨那么厉害?”
司辙有些抱歉道:“当时在后台桌上随便拿的一支,我不知道它浸墨......”
看到他漂亮的毛衣都被自己弄脏了,司辙说:“你这衣服哪里买的,要不我赔你一件新的吧?”
江宴摆摆手,“算了,没事儿,我回去洗洗看。”
可能是因为心虚,司辙这回倒是没再多说什么,只看着他被染脏的半截胳膊,紧抿着唇,有些愧疚道:“抱歉。”
他一向轻狂,骤然这么认真跟他道歉,江宴还有点意外。
随即安抚一笑,“真的没事,不就是一件衣服吗?洗洗还能穿,而且衣服上也没沾上多少。”
“谢谢你送我回来,你不是有事要办吗?赶紧去吧。”
被江宴这么安抚一通,司辙情绪明显有些低落地走了。
江宴低头看着自己这件毛衣,有点心痛。
这件毛衣他可喜欢了,刚开春的时候买的,没穿过几次,还花了他好几百呢,这对一个大城市漂泊的打工人来说,无疑是非常痛心的一件事。
不过人家也不是故意的,也跟他道过歉了,江宴也不好太过怪罪,只能自己回家默默把衣服洗了。
他把毛衣用了牙膏、洗洁精之类的都搓了几遍,发现怎么洗都还是会留下印迹。
江宴也不敢再洗,怕还没洗干净就先把衣服洗坏了。
他拎起衣服,看着上面那个淡淡的小墨团,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就这样吧。
洗完之后,他瘫倒在床上,睡了一会儿下午觉。
醒来后天也黑得差不多了,他不想自己做饭,但是点外卖又很贵。
挣扎了半晌,还是自己起来煮了点冰箱里放的饺子吃。
孟子诃晚上主动找他聊天,江宴大抵能明白对方对他有些好感,但是聊了两句实在提不起兴趣,又想起答应了司辙那个幼稚的约定,跟对方随便聊了几句就去找电影看了。
他的手机备忘录里屯了好几部恐怖片,都是网上大力推荐但是自己不敢看的,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屯着有什么用,又或许是想,总有一天会有机会把它们都看完了。
犹豫了一会儿,怂怂的江宴还是找了一部轻松治愈的小影片看看。
等到电影看完,差不多也该睡觉了,江宴去浴室洗了个澡,躺回床上听着歌,想到明天又要上班,又要遇见不好的同事,心里微微有些沮丧。
过了几天,单黎又找上他,说是陆淮他们乐队想要做一个演唱宣传海报,问江宴有没有时间帮忙设计。
“你放心,陆淮说了,价格就按你平时接私活儿的价开就行了。”
最近公司刚做完一个大单,江宴倒是没什么事,说道:“可以,只是他们想要的风格和元素我需要确认一下,最好能有人跟我对接一下。”
“啊,江宴,你真的太好了!”单黎在电话那边兴奋道,“我到时候问问陆淮,看谁有时间跟你商量一下。”
“诶——”
“怎么了?”
江宴迟疑了一下,想说如果可以能不能不要叫司辙跟他对接,这人太跳脱了,说话做事总是想一出是一出,他怕不能跟人很好交流。
但是由于之前司辙把他的毛衣弄脏的事情,他现在这个提一嘴会让人觉得他还在为那点小事生气。
况且司辙之前毕竟还送他回过家。
于情于理,似乎也不应该对他抱有太大偏见。
这么想着,江宴只好道:“算了,没事。”
没想到晚上江宴下班回去洗完了澡,就看到司辙给他发了消息。
幼稚小孩: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江宴正吹着头发,看到司辙发来消息,突然有股不祥的预感。
假粉丝:啊?
幼稚小孩:陆淮说找了你帮忙设计我们乐队的宣传海报,让我来跟你对接。
江宴神情有些纠结,他很想问你们乐队是没有其他人了吗?
他深吸一口气,算了,现在对方是甲方爸爸。
假粉丝:好的,你先大致跟我说一下你们乐队的风格和一些理念吧。
幼稚小孩:网上三两句说不清,你什么时候有空,我来找你谈吧?
搞这么隆重?
不过想想也能理解,毕竟这群人都是十几二十来岁的青年,对待自己喜欢的东西,肯定更注重细节和仪式感。
假粉丝:那好吧。
假粉丝:我平时要上班,周六行吗?
幼稚小孩:几点?
假粉丝:你定。
幼稚小孩:成。
幼稚小孩:【向你转账3000】
假粉丝:这是什么?
幼稚小孩:定金啊。
假粉丝:呃,其实要不了这么多。
他要是接个私活定金都有三千,那也不至于为了工资待在那个不喜欢的工作环境了。
幼稚小孩:那你的定金是多少?
江宴颤巍巍打了一个数。
幼稚小孩:你在跟我开玩笑?这么点钱能做什么?
或许是意识到自己这话看着有点冒犯,他又说:我的意思是这是我们乐队商量后的预算,你收着吧。
假粉丝:你找我设计,就要按我开的价格来。
司辙拧不过他,还是给他转了江宴开的价格。
很快到了周六,约定好了上午十点,江宴在自家小区附近的奶茶店等他。
没想到自己准时去的,却看到司辙已经在位置上坐好了。
“来得挺早啊。”
“嗯,没什么事,就提前过来了,”司辙把饮品单递给他,“想喝什么?”
江宴在他对面坐下,“一杯红豆冰沙就好了。”
司辙点点头,去前台点单了。
江宴问道:“可以先给我讲讲你这边有什么要求吗?”
司辙没想到他一来就这么公事公办,想说的话都咽回了肚子里,随即又跟他说起了自己的一些要求。
大致就是要体现他们乐队的核心立意,还有他们希望添加到的一些素材。
江宴一边听,一边仔细询问一些细节,有灵感的时候,就在自己带的稿纸上写写画画。
这种其实对于江宴并没有什么难度,主要的还是看甲方好不好说话。
中途前台叫号,司辙去拿了奶茶回来,两人又继续谈。
等了解得差不多之后,他打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先把自己以前设计的一些作品给他看,“这是我以前的一些设计,你可以看看有没有你中意的设计形式?”
司辙顿了顿,还是挪了凳子过去,坐到他身边一起看。
江宴一边用鼠标翻动着相册,一边给他讲自己大概的构思,因为都是认识的朋友,语气倒也没那么疏离。
只是江宴习惯了认真对待工作,他说起这些的时候,眼底都好像发着光,能够轻易吸引旁人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