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穆愉看着她,想说点什么,开口又没词了。
这些年试图勾引他的女人有很多,像她这种能够近身的,还说变脸就变脸的只有她一个。
看着沈归舟,一时他竟弄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
好在黑暗掩饰住了他的表情,也隐藏了他的情绪。
不再理她,一甩衣袖继续在桌边坐下来。
一连给自己倒上三杯凉茶,他才觉得呼吸顺畅些。
黑暗中,他低下头,发现自己有了反应。
三杯凉茶的效果瞬间消失。
连续做了几个深呼吸,静坐了半个小时,身体才恢复正常。
他一抬头,发现床上的人呼吸轻微均匀,显然是睡着了。
川洛县衙后衙,师爷匆匆来报敲响了章周知夫妇的卧房。
“如何?”
“二人是睡在一张床上的。”
“这么说他们真是夫妻?”
“这……”
“……他们可有行房事?”
“未曾。”
“没有?”
“……”
“明晚继续盯着,一定要弄清楚他们是不是真的夫妻。还有,派人去郁安县,查清楚林溢是不是带了家眷上任。”
年轻夫妇,热血方刚的年纪,久别重逢,什么都不做?
“是。”
翌日一大早沈归舟就醒了过来,习惯性的思维空白。盯着床顶发了好一会呆,思维才慢慢活跃起来。
翻了个身,就发现陈穆愉用手臂撑着睡在桌边。
很明显,他坐着睡了一夜。
沈归舟没有霸占整张床的愧疚感,反倒是被好看的睡颜弄的迷了眼。
欸,好看的人果真是做什么都是好看的。
正准备换个舒服的姿势观看美人,美人骤然睁开眼睛。
一双眼睛浩瀚如星辰,美中不足的是,泛着寒意。
猝不及防来了个对视,沈归舟有些偷窥被抓包的心虚,下意识转了视线。
眼观鼻,鼻观心,俨然已经忘了,此时装睡还更合适些。
陈穆愉也懒得拆穿她,收回视线起身换衣服。
昨日沈归舟虽说没有行李,章周知还是派了人帮他去官驿拿了行李送过来。
他也没唤丫鬟,自己找出衣服准备换,突然觉得不对。
一回头就见沈归舟又在盯着他看得津津有味。
陈穆愉:“……”
这次沈归舟没有移开视线,“你换你的,不用管我,当我不存在就好。”
陈穆愉看着那双眼睛写满兴趣的人,想说不知廉耻,话到嘴边又想起她昨日堵他的话。
他开始有些好奇,什么样的人家才能养出这样的女人。
见他一直不动,沈归舟还好心问道:“是需要我给你更衣吗?”
陈穆愉眼角微抽,这个女人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沈归舟将他的沉默看作默认,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动作迅速地拿过他放在一旁的衣服,笑得很是欠打,“夫君。”
上扬的尾音,像是戏谑,又隐隐有些勾人。
陈穆愉深吸一口气,一把抢过衣服绕到屏风后面去了。
结果,身上的衣服刚脱完,要穿的还拿在手里,一个脑袋突然从屏风后面冒出来。
“哎哟,身材不错吗?”
陈穆愉面色一僵,随手抄起刚刚解下放在一旁的玉佩砸了出去。
沈归舟也不害怕,伸手准确接过玉佩。
上好的暖玉,雕刻着四爪蛟龙纹,雕工精细,一看就不是凡品。
沈归舟笑的十分灿烂,“夫君,这是奴家昨晚陪睡的奖励吗?”
陈穆愉穿衣服的手一抖。
沈归舟不管他,继续用那怪异的音调道:“既然夫君都送了,那奴家就却之不恭了。”
陈穆愉终于忍不住,从牙齿缝中挤出一个字,“滚。”
沈归舟看出他是真的已经隐忍到极限,得了宝贝赶紧离开了屏风这方寸之地。
陈穆愉见人终于走了,重重呼出一口气,重新穿起衣服。
白色外袍上身后,他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自己何时对这个女人如此纵容了?
他直觉这不是一件好事,却又隐约不喜自己这种想法。
他这是怎么了?
快速穿好衣服出来,沈归舟正在挽发。
不知是不是反着手的缘故,很简单的发髻她弄了几次都没弄好。
鬼使神差的,陈穆愉走了过去,接过那一缕长发。
沈归舟怔住,透过模糊的铜镜看着这诡异的一幕,怀疑自己是不是见了鬼。
整个人保持着挽发的动作不敢乱动。
直到陈穆愉拿过桌上的血玉簪帮她给头发固定住,她才回过神来。
“那个……”
沈归舟想说点什么,张嘴又不知道要说什么。
陈穆愉将簪子给她簪上,见梳妆台上再没有任何饰品,觉得她这装扮也太过素净了些。
直到她开口,他才反应过来做了什么。
整个人愣住,他这是怎么啦?
下意识干咳一声,掩饰住自己的尴尬,转身走了。
留下沈归舟一人看着他的背影,一脸莫名。
陈穆愉一开门就见昨晚那个要给他更衣的丫鬟端着水站在门口,因他这门开的突然,丫鬟急忙将前倾的身体收回去,脸上有些慌乱。
“林大人。”
陈穆愉眼里闪过一丝不悦,直接伸手将东西拿过来,砰的一声又将门给重新关上。
“林……”
本欲要进来服侍的丫鬟差点被撞到鼻子。
陈穆愉一转身,就发现沈归舟坐在原地饶有趣味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