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揣摩着他的心思,他又道:“卓灼已经去狼牙谷了,我也派了姚蘅带五千精兵跟了过去,应该很快就有好消息了。”
“哦。”关于卓灼,沈归舟没有意外。
陈穆愉沉吟片刻,问她:“这是你和卓灼早就商量好的?”
沈归舟将毛笔放下来,满意地看着地图,道:“没有。她很聪明,许多事,根本不需要我说。”
说话间,她拿起舆图,“送给你。”
陈穆愉有些意外。
“这个比你书房的地图要详细一点,对你有用。”
陈穆愉接过舆图,他刚才已经仔细看过,这哪里是详细一点,这张舆图,就连哪座山上有几条小路都标记得清清楚楚。
他这到底是随手捡回了个什么宝贝。
还未开口,沈归舟就主动道:“我打算围困莽古平原的漠垚联军。”
他眼里闪过诧色,果然如此。
“想法挺好,但若不能切断他们的补给,怕是无用。”
她笑得如春风拂面,“既是围困,自当坚壁清野。”
陈穆愉震惊不已,“茫业山。”
她打断他,“你不相信我?”
陈穆愉:“……”
不是不信,是……
沈归舟侧头看他,“夫君,帮我个忙呗。”
陈穆愉觉得自己好像习惯了她这样叫他。
“什么?”
“让你的神州营和甘州营把人给我看好了。”
陈穆愉和她对视了一会,自己家的小女人太能干了能怎么办?
“好。”
“我困了,我想休息一下,孙振天回来了叫我。”
她突然转了话题,陈穆愉看她一脸倦容,问:“怎么脸色这么差?”
沈归舟白了他一眼,“你问我?”
陈穆愉先是一怔,反应过来,笑道:“是为夫的错,去睡吧。”
他将她抱了起来,送到床上,并亲自给她脱了外衫和鞋袜,给她捻好被子。
“睡吧。”轻柔的语气宛如动听的催眠曲。
看着她闭上眼睛他才朝外走去。
忽然,他看到门口处的地毯上有一滴暗红色。
他用手指碰了一下,凑近鼻子一闻。
是人血。
“沈归舟,你受伤了?”
全身无力的沈归舟闻言下意识睁开眼睛,看着他紧张的模样,再看到他手指上的血,呆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
“没有,那血是一只流浪狗留下的。”
陈穆愉愣住,“流浪狗?”
这军营之中哪里来的狗?
“嗯,抢了我的地瓜,被我打了一顿。”
陈穆愉:“……”
这借口太过敷衍,他自是不信的。但刚刚查看了,她身上并无伤口,那血好像的确不是她的。
那口气还没松下,他就发现不对,她不仅脸色苍白,气息也不大对。
“沈归舟,你是不是旧疾复发了?”
她闭着的眼皮微微一颤,否认,“没有。”
陈穆愉不信,想起范楷,道:“明惟来了,让他给你看看。”
沈归舟一把抓住他,道:“好了,我是那里不舒服,你要让他给我看看吗?”
他一时没反应过来,“那里?”
她柔柔地道:“痛。”
她这语气一出,陈穆愉反应过来。
“都怪你,肯定肿了。”
陈穆愉脸上闪过尬色,不过看她那满脸羞涩,但眼神清明的模样总觉得哪里不对。
沈归舟轻声开口,“要不,你帮我看看。”
她本来只是调侃他,好阻止他叫大夫。哪知话音一落,他竟然真地掀开被子。
沈归舟:“……”
看着他把手伸向自己的裤子,她嘴角一抽,忙往里躲,“那个,我开玩笑的,不用了。”
这怎么总是不按正常规律发展呢。
陈穆愉动作比她更快,一只手按住她的脚,一只手快速扯下了她的裤子。
沈归舟看他盯着自己那里,曾给妓院画过春宫图的她,老脸也有些挂不住了。
若是两个人都一样她不觉得有什么,现在这大白天的,她躺着,他站着,他衣冠楚楚,她……
“那个……”她摸过被子,想把自己遮住。
他先一步扯过被子,给她盖上,转身出了帐篷。
沈归舟有些懵,这是信了?
其实她也没诓他,他昨晚闹得厉害,她是真得有些不舒服。
结果她刚摸索着把裤子整理好,陈穆愉又回来了。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他一把掀开被子,又袭击了她的裤子。
“陈……”
刚要出声,就被他打断。
“给你上个药。”
“……”
这种情况下,用这么正经的语气……佩服。
药上完后,沈归舟完全没了睡意,她扯着被子,看着收拾那精致药瓶的陈穆愉,口齿不清地道:“那个……我能跟你商量个事吗?”
陈穆愉抬头,“什么?”
“那个,那个,下次你要做这种事,能等我睡着吗,或者,把我打晕。”
这场景忒么的实在太尬了。
陈穆愉反应过来,嘴角上扬,“哟,风流倜傥,朝秦暮楚的沈公子还会不好意思。”
沈归舟一噎。
刚想把视线挪开,她骤然想起一件事来,问他:“你这药哪来的?”
陈穆愉如实道:“刚才问明惟要的。”
沈归舟深吸一口气,她是不是应该庆幸,他不是去找军医署要的。
“以后不要让我见到他。”
她的脸啊……
陈穆愉笑了,“他不会乱说的。”
沈归舟气闷,“……”
这是他会不会乱说的问题吗?
转而,她又想到一件事,他就出去一下就回来了,这药肯定不是现配的。
她问:“他一个大男人怎么会随身携带这种药?”
陈穆愉倒是没多想,“他是大夫。”
“什么大夫随身携带这种药?”
陈穆愉一时也答不上来了。
沈归舟深吸一口气,“以后你离他远点。”
陈穆愉嘴角弧度扬的更上一些,“好。”
沈归舟想起自己见过的范楷,在心里赞了一句,招蜂引蝶,衣冠禽兽。
“睡吧。”
沈归舟没了睡意,想了想,道:“不睡了。陈穆愉,陪我一会呗。”
她难得有主动说这种话的时候,陈穆愉盯着她看了会,脱了盔甲在她旁边躺下,连人带被子拥在怀里。
沈归舟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沉吟许久,突然开口:“陈穆愉,你第一次杀人是什么时候?”
陈穆愉一怔,过了一会还是回道:“志学之年。”
“是来北疆的那年吗,在战场上?”
“嗯。”
沈归舟沉吟不语,许久后,她又问:“你知道我第一次杀人是什么时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