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大的声音透着怅然若失,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有一丝伤怀。
尚余不解,“因为那人是晋王?”
言沐竹低头,“和他没有关系。”
“?”尚余更不懂了,难道不是因为对手太强大,“那?”
言沐竹的声音再次响起,中断了他的问题。
“就算不是他,是其他任何一个人,也是一样的。”
尚余好像明白了,“尊主是觉得公子对您没有感情?”
哪知,言沐竹摇头也否认了这个说法。
尚余:“?”
“是她自己做出了抉择,从她做出那个决定的那天开始,就意味着她再也不会和我有任何可能。”
尚余:“……”
决定,是公子选择晋王的决定吗?
尚余看着言沐竹,忽然很是替他不值,“尊主,您和公子那么多年的情谊。”
“阿余,时辰不早了,你也去休息吧。”
刚说一半的话,被言沐竹忽然打断。
“……是。”
尚余关门时,又看了一眼还在盯着茶水发呆的言沐竹,心中叹息一声。
有些人,抓住了就是抓住了,错过了……唉。
尚余走后,言沐竹盯着那杯茶看了很久,直到茶水冰凉,他嘴角露出浅浅的笑意。
他知道尚余想说什么,只是,遇上一个人,是不能用值与不值去衡量的。
其实,只要她好好的,也就够了。
翌日一早,沈星蕴半眯着眼睛下楼,心里还在想着今早吃什么。
走到楼梯中间,他忽然觉得不对。
有杀气。
不是,也不是杀气,好像要比杀气平和一点……但是也让人感觉不对劲。
他睁开眼睛往楼下一瞧,有点懵。
他下意识便道:“今日怎么这么多人?”
从沈归舟住在这里以后,这风花雪月已经不再对外营业。
沈星蕴平日里这个点下楼,其他人多半都吃完早饭了,除了飞柳和云泽两个没事的人偶然会在楼下干守着,大堂几乎不会有其他人。
然而今日明显不一样。
他这些天见过的人竟然都在。
坐得坐,站得站,大堂都似乎显得拥挤起来。
他一开口,好几个人都朝着他看过来。
他脚步一顿,他说得不对吗?
也是这时,他才注意到,其实也有不认识的。
比如和雪夕坐一桌的那两个人,他都不认识。
还没等他想更多,那些人又将视线给收了回去。
“……”
他缓步下去,眼睛转了一圈,他发现那奇怪的气氛是源于哪里了。
云泽正站在另一边盯着坐在正中的陌生人,眼神……戒备。
对,就是戒备。
这么些日子,他已经和云泽飞柳混熟了。
他凑过去,盯着那个头发灰白,又明显气质不凡的人,小声询问,“什么情况?”
云泽还没说话,被他盯着的人偏过视线。
“你是小蕴?”
“……”
沈星蕴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喊自己。
他走了过去,“你认识我?”
“你不认识我了?”
沈星蕴:“……”
那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让沈星蕴想起一人,一个永远温润如玉的人。
“沐竹哥?”
言沐竹笑着点了一下头。
真是他!
沈星蕴瞧着他,难以置信。
过了片刻,他拔腿就想往楼上跑,“阿姐。”
言沐竹眼疾手快地拉住他,“别打扰你姐姐休息。”
沈星蕴:“……”
他站了一会,才回过神来,“你见过我姐了?”
“是。”
原来如此。
他打量着言沐竹忽然想起一事来,“沐竹哥,你不是。”
话说一半,他清醒过来,赶紧闭嘴。
言沐竹很好相处,见他突然不说话了,还友好追问:“怎么?”
沈星蕴赶紧摇头,“没事,就是忽然在这里看见你,挺意外的,也挺高兴。”
他心中腹诽,到底是哪里来的谣言,宁海公府的大公子出家了。
此时,他完全忘了,他当初听到的原话是,宁海公府的大公子去了北枫寺多年。
言沐竹没再追问,“坐。”
他愣愣地坐下来,刚要说话,骤然觉得身上多了一道不友善的目光。
他寻着感觉找回头,就见云泽正在看着他。
不知是不是他自己想多了,他好像在那眼神中看出了叛徒的意味。
他先是一呆,再看了看言沐竹,隐约好像知道开始感受到的那种不对劲的气氛是来自哪里了。
不过云泽带着王府的几个人,在这样的环境下,明显显得有点势单力薄。
看着云泽,他想起陈穆愉,再看言沐竹……
这……别说是他阿姐了,他都觉得很难选。
他努力忽视掉云泽的目光,眼睛转了一圈,再看言沐坐着喝茶,恍然大悟,“沐竹哥,你是在等我姐起床吗?”
沈星蕴性格外向,言沐竹又极好相处,两人就着同一个人聊了一会,气氛很快就融洽起来。
沈归舟出了房门,从楼上往下看,看到这一幕,一时有点恍惚。
言沐竹早在她开门时,就听到了声音。
他抬起头,浅笑着对她道:“小四,下来吃东西。”
沈归舟回过神,走下楼梯。
看着吃食一样样端上来,沈归舟有些错愕,“你们都没吃,特意等我吗?”
沈星蕴插嘴,“阿姐,沐竹哥可是等了你一早上。”
沈归舟:“……”
见言沐竹给沈归舟盛粥,云泽和旁边的下属对视了一眼,那人赶紧去了后院。
他收回视线,正好对上对面飞柳鄙视的眼神。
云泽:“……”
言沐竹将粥递给沈归舟,“别听小蕴胡说,我也只是在这里喝了半杯茶罢了。”
沈归舟到了嘴边的话收了回去,一抬眼,就见沈星蕴将头埋在碗里,眼睛却露在碗沿之上,正跟做贼一样观察着他们。
她深吸一口气,侧过视线,“你吃完了吗?”
“我。”
“吃完了就自己找地方玩去。”
“……”
他还没开始吃呢。
沈星蕴想要申诉的话在沈归舟淡淡的眼神中被迫憋了回去,见开始还坐在一起的雪夕和尚余早就不见了,他也只能放下碗,心不甘情不愿地离桌。
他正考虑着要不要去云泽那边,就见云泽自愿跟着拔剑的飞柳走了。
他脚步顿了一下,算了,他也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