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缺大理寺这事,除了他们两个关心,还有不少人比他们更担忧。
天楚帝早朝允了蔡墉请辞一事,下朝后,召了几位近臣询问意见,问他们可有合适的人选。
这件事他之前就已经思量过,甚至还拟了一张候选名单。
见他主动问起,被问的人也就顺势提了人选。他们将人选报上离开后,天楚帝就将和自己所想重叠的人都从名单上划去了。
吏部尚书也报出了两个人选,也在天楚帝那张名单上。
尽管这两个人,分别适合调任兵部和大理寺,他还是将这两个人都从名单上划去了。
张德素站在一旁,看着他动笔,面上不露丝毫情绪。
天楚帝盯着被赤笔划过的名单很久,喊道:“张德素。”
“奴才在。”
天楚帝头也未抬,“你说这兵部尚书和大理寺卿谁最合适?”
张德素弯腰垂目,“陛下真是折煞奴才了,这等朝政大事,奴才怎能妄言。”
天楚帝将视线移向他,眼神平淡又犀利,“那你就说说,他们说的这几个人如何?”
张德素保持着先前的姿势,“这几位大人,奴才并不了解。”
他稍稍抬起头,为难道:“奴才也不敢妄言。”
那都划掉了,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天楚帝盯着他看了一会,看得他冷汗都冒了出来,前者突然露出笑容。
“你呀,每次问你什么,都是不知、不懂、不敢。”他笑着将视线转开,“老狐狸。”
张德素想要辩驳,“陛下。”
天楚帝打断他,“我看,就你最聪明。”
他将名单放在了旁边,拿起了笔准备批奏折,张德素立即上前给他选递奏折。
“陛下真的是折煞老奴了,奴才只希望陛下不要嫌弃奴才蠢笨,将奴才发配了就好。”
天楚帝也没有为难他,没再说人选的事情。
笔沾上朱砂,天楚帝一边看着奏折,一边询问:“张实甫今日可从晋王府回来了?”
张德素恭敬回话,“张院正半个时辰前已经回宫,此时正在太医院。”
“今日怀琰的伤可有见好?”
张德素回答缓了一息,“张院正回禀,晋王殿下的伤比昨日好了些许。”
“些许?”天楚帝拿笔的手停住,声音中多了一分冷气,“那就是依旧没有好转?”
他说的是事实,张德素从他语气里听出怒气,不知该如何答话。
天楚帝将笔拍下,“这张实甫是干什么吃的。”
陈穆愉出宫那日,张实甫就说他的伤已经有所好转,接下来只要好好休养就行。
从他出宫到现在已经过了多日,晋王府传来的消息,却一直都是他的伤势未见好转,甚至已经不能下床。
张德素也在想这个问题。
这出宫的时候,不是说已经见好,休养了这么多日,怎么就没见好呢。
这太医院院正的医术看来真的不怎么样。
天楚帝的怒气已经显而易见,“告诉张实甫,三日,朕再给他三日,晋王的伤若是还不见好,他也就不用回太医院了。”
张德素放轻了呼吸,“是。”
天楚帝按着太阳穴,想起了一个人,问道:“他府上不是有个号称小神医的人,也没办法?”
张德素迅速弄懂了中间的人物关系,答道:“那位小神医是晋王殿下的师弟,医术的确了得。只是殿下伤得太重,他一时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天楚帝眉头微皱,两个都治不好,那就是很严重了。
他沉思了片刻,吩咐道:“多送些补品到晋王府,另外,张实甫那边不管需要什么药,都让太医院全力配合。若是太医院没有,就去找,上天入地也要把药找出来。”
张德素不敢耽搁,立即去办。
他刚到门外,殿前都指挥使柴向求见,才拿起笔的天楚帝又将笔给放了下来。
柴向见礼后,天楚帝主动发问,“账册的事有眉目了?”
柴向神色有些不自然。
天楚帝看到了那细微的变化,身上散发的气息变得有些冷。
柴向感觉到压迫感,立即跪下请罪,“臣无能,请陛下降罪。”
天楚帝看着他,眼神高深莫测。
柴向不敢抬头,被他看得头皮发紧。
良久的威压后,上位的人没有怪罪,问了另一个问题,“账册没有眉目,那其他的事情可有查出什么?”
柴向抬起头来,不敢耽搁,“禀陛下,臣的确查到一事。”
“说。”
“前日晚上,北漠冥府司被灭了。”
见过世面的天楚帝愣怔住,反应过来后,眼里有一丝愕然。
他确认道:“冥府司?”
“是的,一夜灭门。”
北漠冥府司,江湖上号称能和幽冥场并列的杀手组织,前不久还暗杀他儿子的那个组织。
这种杀手组织,别看只是个江湖门派,就算官府重兵压境,想要清除他们可能性也不大。
什么人竟然能在一夜之间灭了他们。
“什么人做的?”
“幽冥场。”
天楚帝一时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幽冥场?”
“是的。”
“可知为何?”
天楚帝虽然是一国之君,但对于江湖事也是有些了解的。
像这两个这种天下闻名的杀手组织,尤其是立身北疆的幽冥场,作为帝王,他更是特别留意过。
幽冥场比冥府司成名早,这些年,也渐渐被冥府司抢了风头,可这两处其实也一直是井水不犯河水。
柴向做了详细解说,“幽冥场放话江湖,冥府司刺杀了他们修罗主。”
约二十日前,冥府司先后接了两笔暗单,是继刺杀陈穆愉之后,最大的单子。
也可以说,是冥府司接过最值钱的单子。
好巧不巧的是,都是两千两黄金。
前一笔,客人直接要求冥府司派出他们最好的十名杀手。
冥府司本来还有些不以为意,但是那个下单的人赠送了他们一个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