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心询问:“小姐,怎么了?”
贺叶蓁侧身,看向贺舒窈离去的方向,“小姑怎么突然回来了?”
棠心也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那里是国公爷书房的方向,“应该是找国公爷。”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
贺叶蓁也没说她,兀自看着那个方向沉思。
她的这位小姑已经多年不曾出沈府,突然回来,而且一回来就去找祖父,肯定是有什么大事。
和贺府沈府有关的大事。
那会是什么大事?
“你说,小姑突然回来,是不是也是为了……”
棠心经过提点,顿开茅塞,“大将军夫人是为小姐您的事回来的!”
贺叶蓁不是特别确定,可她想了一圈,最近的大事好像也只有这一件。
她年纪小,贺舒窈又多年不曾出门,她见她的次数不多,与她自然也算不上亲厚。
但是,她听过不少和这位姑母有关的事情,也一直以成为第二个她为人生目标。
她想着这位不常见的姑母,心中升起了希望。
她不能坐以待毙,只让表哥一个人努力,她也要想办法,先退出和亲一事。
假如这位姑母愿意帮她,或许这一切就不是问题了。
希望重新出现在她眼中,她当即带着棠心往书房的方向而去。
贺舒窈走在前面,多年未回来的她,依旧对这座府邸的格局一清二楚。
拜了十几年佛,可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却比年轻时更加逼人。
管家跟在她身后,也没敢去打听她怎么突然回来了。
眼看就要靠近书房,他想让贺舒窈等一下,自己先去通报。
按照安国公的习惯,这个时候他正在练字,这种时候,他最是不喜人打扰。
以前有新来的小厮不懂规矩,闯进去打扰了他,当即被乱棍打死了。
贺舒窈没听,直接朝着书房而去,步伐端庄,管家跟着却有些吃力。
管家有点着急,告诉她原因,“小姐,老爷现在正在练字,您知道的,他练字的时候最是不……喜人打扰。”
贺舒窈瞥了他一眼,这一眼让他头皮一紧,声音不自觉小了许多。
贺舒窈收回视线,没两步踏上了台阶。
管家心里直突,头疼不已,还想拦,又怕吵到里面的人,憋着话,开口不是,不开口也不是。
贺舒窈没管她,果断伸手推开了书房的门。
“小,姐。”
管家和一旁的小厮看得瞠目结舌。
里面练字的安国公听到门开的声音,笔顿了一下,笔下的宁静致远,收笔时出现了瑕疵。
看着那一点瑕疵,精神矍铄的安国公眼里闪过不悦。
贺舒窈直接走了进去,跟着的嬷嬷自觉留在了门外。
管家清醒过来,急忙跟了进去。
看他抢到了自己前面,贺舒窈也没拦他。
“国公爷,小姐来了。”
安国公已经抬起头,听到他的禀报时,看到了他身后的人,想要放笔的手动作定住。
贺舒窈的五官这些年来并没有什么改变,安国公年纪大了,眼神不好,但是不影响认她。
贺舒窈又走得近了些,在书案前三步处站定,没有见礼,亦没有喊他,眼中平静似水。
安国公眼里的不悦收了起来,看着她,没有管家的那种意外。
他将笔搁下,吩咐管家,“你先下去。”
管家获赦,丝毫不敢耽搁。退出门外时,主动将书房的门重新关上。
门关上的那一刻,他长舒一口气。
这位嫡小姐的气场,还是一如当年,也只有她,敢这样闯国公爷的书房,并且不被降罪。
他挥散了书房伺候的小厮婢女,和贺舒窈的侍女一起守在书房外。
书房大门关上,书房重新安静下来。
书房里燃着的香,味道有些重,贺舒窈很是不喜。
即使如此,她也没有将这情绪表现在脸上。
她站在原地,和安国公对视着。
这样的情景,看着更像是两人在进行无声的较量。
最终还是安国公先开了口,“你怎么来了?”
贺舒窈视线落在他那幅字上,道:“你看见我并不像有意外。”
安国公深陷的眼睛锋利了些,踱步过来,“你一进来,不见礼,不喊人,开口也没个尊卑,看来你这拜了十几年的佛,也没拜明白什么。”
贺舒窈被他这样看着,面色不改,“父亲是在意这些的人?”
安国公被她噎了一下。
贺舒窈脸上线条柔和了些,“我以为这个时候,父亲更在意的是贺家的前程。”
她环视一周,自行走到旁边椅子处坐下,“或者说,更在意你自己的生死。”
安国公听着她的讥讽,刚才她言语中对他的不尊重引发的不悦反而敛去。
他转过身来,也在上首坐下。
他摩挲着手上的玉扳指,喊着她的闺名,“窈儿。”
苍老的声音,透着老父亲的慈爱。
贺舒窈听着,心绪未起任何波澜,仿佛他喊的不是自己。
安国公停顿了一会,才继续出声,“我记得,你曾经说过,我们父女俩是一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