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家族繁衍的本质也是如此，但不一样的点在于，家族繁衍到一定程度，如果蜕变不成宗族，就会变成一个个小家庭，或者消亡。
比如现在朕在关西有空地，可以容纳百余万人口。
那么关内就能出百余万人占据关西，成为一个个小家庭，这些人无依无靠想要站稳脚跟，只能依靠谁？
朕，也就是国！只有朕才能给他们有选择的机会！
他们组成的家，繁衍出来的后代，就是天下人的一部分。
无朕给他们机会，他们甚至诞生不出来？
因此必然得感恩。
于是国、家、天下人，俱为一体，大明何愁不兴？
因此，朕口中的家，不是宗族，而是家庭，甚至最好不要变成家族。”
朱厚照这话，其实算是将老百姓西去戍边，垦荒的付出给偷梁换柱成皇帝给予了，但谁让他是皇帝呢？
得对自己的皇位负责。
因此朱皇帝选择的路已经很明确了。
那就是帝国主义，或者说，是《管子》书里的国君控制国家经济一切，让所有老百姓依附国君生存，从而达到控制人心的手段。
因此宗族得死。
将宗族长老、族长变成顶层剥削者，引导底层人击败这群人，就成了必须的手段。
“陛下……这……”杨光眼瞳颤抖着。
“很赤裸。但这就是真相。”朱厚照摆了摆手，“好了，你也不用跟徐阶讲这一套言论，因为人心是不足的。
一个人、一个家、一个家族、一个宗族、一个国族、一个国家，这是一个层层递进的过程。
宗族存在于多自然灾害的的土地，是必然的。
因为生产力不足，就支撑不起你一个小家庭能安然的生活。
你作为本朝第一次正科的吏员，一路劳碌，数年光景，也有自己的理解。
但朕希望你能明白，大明不在，宗族太强会被下一个进化为国家的宗族打击，直到覆灭。
想要成为下一个皇朝的缔造者，其中艰辛，不言而喻。
太祖高皇帝能成功，得益于机遇和坚韧，更重要的是时也命也。
运气、天赋、努力是每个人诞生之初都不同的。
公平很难，但每一次选择都是公正的，都是你对未来的一次选择。
选择远比努力更重要。”
朱厚照拍了拍杨光的肩膀，笑吟吟：“若是不出意外，你一辈子都是个秀才。但现在，你是个同进士。虽然在正科进士眼中，你们比如夫人还不如，但对于你而言，你已经获得了官品，已经超越了你所在的原本阶层。”
“这就是选择的意义。你还年轻，再干三五年，九品榷场大使就能往上升。等朕将来对北方用兵，确定了要将北疆纳入直辖的那一刻，你曾经作为榷场大使，未来若是有管理一地的经验，北疆一省之地乃至数省之地，也就能名正言顺让你统管。”
“只要你能力足够，朕不吝啬官位。但前提是，你要跟得上朕的脚步。”
杨光赶紧屈膝躬身，十分恭敬：“谢陛下！”
“好了，你的提案，朕批了。就按照你的建议来，吉囊那边这么回答，你应该比朕清楚。”
“是！臣一定会守好大明的每一分利益的！”
“这倒不必，该花的就要花，设立榷场的目的，就是要让利给鞑靼、瓦剌的部民，让他们知道只有跟着大明混，他们才有好日子。回去之后，草原上的美女多搜罗一些，教她们歌舞，汉化她们，然后发给高层吹枕边风，也给底层牧民进行利诱。这件事，朕后续会安排锦衣卫跟你对接，你配合就行。”
“唯。”
朱厚照看杨光应下了，就让他先下去休息了。
等他走了，朱厚照才重新将最新情报拿起来看了一会儿，接着随意的丢到一边。
山西……乱得不怎么理想啊！
还不够！得加把火了！
……
朱厚照对山西乱得不理想很不满。
实在是山西造反的秘密宗教势力不够给力，还有就是本地的军官们，心中也有紧张，不敢乱来。
尤其是现在的局势，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们胜算没有多少了。
因此，这群军官地主们，纷纷装死。
之前那几个造反的家伙，更是不知该怎么往下做了。
因为山西不够乱，朱厚照也不可能带兵杀上去，然后强行按着山西地主们的脑袋，逼着他们交出整个山西基层控制权。
于是，在三日深思熟虑之下，朱厚照下令北上太原，同时颁布了山西军户，一律转为乡镇的诏令。
并且给地主们，统一发布了迁镇令，诏令山西、大同两镇军官，一律发辽宁土地，并且给他们一个优待，那就是成为镇国府讲武堂学生，不毕业依旧升迁，毕业的则根据成绩，前十名升三级，余者两级。
然后这份诏书一经下达，整个山西境内所有军官，都看明白了。
朱厚照压根没想过安抚他们，而是打算要干掉他们。
这封诏书一出来，山西大量军官坐不住了。
张寅带着张亦弛，匆匆来到偏头关。
偏头关所内，到处可见穿着破烂的军户，正在被军官召集和驯化。
世袭千户，守备偏头关马志龙，身高一米七二，体重高达两百三十斤，满脸横肉。
身披重甲的他，皱眉看着张寅带来的圣旨公告，表情凝重起来：“皇帝真的不打算要安抚我们了？”
“若是想要安抚，岂能下达这道圣旨？”张亦弛与马志龙有生意往来，所以他很清楚马志龙的盘算，“马守备，这大明的皇帝，不仅没有着急带兵北上，反而还不断的清缴山西布政司境内的地主，将他们的土地掠夺为己有，哪怕借口给得冠冕堂皇，但其野心也昭然若揭。若是不想死在皇帝手中，还是赶紧聚义起兵。”
“朝中，有奸臣！当清君侧啊！”
“是啊，亦驰老弟所言极是。”张寅颔首道，“听说镇守太原的魏彬，已经带兵闯入留在太原的所有军官宅第，将他们控制下来，还进行了栽赃陷害。要不是我跑得快，现在已经死了。等太原这边结束，下一个目标，就是偏头关了！”
“那你们有援军吗？”马志龙又不蠢，虽然他也担心被皇帝剥夺了一切，可是朱厚照和其他皇帝不一样。
他带兵过来搞事，却不是直接莽上来，而是给了天下人一个理由搪塞。
山西这边秘密宗教造反，他们是反贼，所以皇帝要迁走本地所有军官，发往各地任职，以防万一。
这个方案，不管上下，都必须认可，也不会有人反对。
因为反对的都是奸臣，稍有不慎就是把柄，没人愿意被最后秋后算账。
“自然是有支援。”张亦弛狞笑起来，“土默特人已经准备南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