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有人在散播谣言。我们已经抓到了舌头，但后边的线断了。”
谢毅和赵电，同时皱眉。
“下毒之人呢？”
“这个倒是找到了，只是……”下属有点犹豫。
“说！”谢毅厉喝。
“是，他似乎吸食了鸦片。”这个下属硬着头皮回答，“就是去年开始，陛下下旨警惕流入的罂粟花。西洋镇抚司，天竺卫的长官，已经送来了相关的资料。整个莫卧儿汉国上下，很多婆罗门、刹帝利、以及贵族，都有吸食这种花做成的毒品。
并且，发现南洋各国的贵族，也会有所流通。”
事实上，英国人到来之前，鸦片已经在葡萄牙人和天竺人之间，开始对外销售。
最开始要么作为药用，要么作为沟通神灵装神弄鬼的道具。
谢毅的眼瞳一缩：“走。”
赵电也跟上。
两人很快在一处地牢内，见到了被绑在架子上，正在颤抖，尖叫，哀求的谢晖。
“使用了一年左右。”一个包着红头巾的阿三，用音调古怪的官话，对负责记录的人说，“不过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朝廷要对这种东西禁止呢？我看很多婆罗门和刹帝利就很喜欢这个……”
“这是旨意，你要是敢碰，当心脑袋！”
负责记录的人呵斥了一句，这个阿三只能摇了摇头，表示知道了。
“大人。”看到谢毅来了，他们赶紧送来资料。
“这个谢晖被我们抓到的时候，还在吸食鸦片。”来者报告：“另外，他还报告了江南，存在一些士绅，也碰这些东西，不过多是药用。毕竟他们年纪大了，一身的病症，全靠这东西来止疼。”
大航海时代，不仅仅是财富和国家的交流加剧，底层也有一堆东西在交流。
明代从嘉靖末期开始，就已经出现了很多医馆给患者开福寿膏的使用记录。
当然，那个时候因为葡萄牙人跟荷兰人在竞争东南亚的贸易，双方都没有跟大缺大德的带嘤一样实际控制天竺半岛，然后用武力大规模饿死本地人，毁掉粮田种植罂粟或者棉花。
所以福寿膏是走高端路线，祸祸的也都是那些士绅贵族，也就是上流社会。
底层老百姓连饭都吃不饱，肯定不会碰这玩意儿了。
但大缺大德带嘤，还是将这个价格打下来了，这才开始荼毒整个东南数百万人。
不过，一切都不曾在这个时空发生，一切都有转圜余地。
谢毅看了一眼烟枪，然后走到哀求给他一口的谢晖说：“如果你想要这东西，那么将你幕后的主使说出来。”
“我说！我说！来一口！来一口！”
谢晖口舌抖动，那般渴求和狰狞模样，让谢毅与赵电他们，清楚的知道为什么皇帝要禁绝这玩意儿了。
太可怕了！
人都不像是个人了！
“带上口罩，让辛格来。”谢毅对那个阿三说。
这个阿三摇了摇头，就去拿烟枪，然后点了烟土。
谢晖看到了烟嘴，不断的去嘬，还没靠近就恨不得挣扎去接触，双臂被绳索绑缚都被磨出血了他还不曾知道。
最后，入口了，他的身躯渐渐恢复平静。
然后呼出满足的气息。
“取下来了。”
谢毅站得远远的说。
辛格离开。
“喂喂！还不够！还不够啊！”
“说完了，你就能继续吃。倘若你骗我，我会让你一直饱受烟瘾的苦，在你面前点烟，但不让你抽。”
谢毅说完，谢晖一个激灵，立刻就开口交代。
“也就是说，指使你的人，是江彬？怎么会是他？”
“就是他！我悄悄跟着听过，江彬让他儿子江勋做的，江勋也吸，他跟我是一个烟馆里认识的！他说，只要皇帝死了，他们家扶着小皇帝登基，然后将陛下发配西南的那群义子召集回来，用不了几年，权倾天下，未来等到江勋掌权，天下就是他江家的了！”
“而且他们江家还在天竺有专门种植罂粟的庄园，我知道地址，只要派人去调查，一切也就知悉了。”
谢晖是将知道的一切都说了。
“如果这是真的，那么江彬应该不会没有其他动作。”
赵电对思考中的谢毅时候，“又或者，有人在背后布局下套，想要剪除江彬。”
“他不重要。”谢毅摇了摇头，“锦衣卫内部的事务，江彬也已经插不上多少手了。他的几个儿子，根本不知道我们主要干什么活，每日醉生梦死的，压根不参与的。”
谢毅说的是实话。
虽然江彬给自家儿子安排了一堆好位置，可问题是好位置安排上了，他们把握不住机会啊！
江彬那几个儿子，也就江勋还能干点活，剩下几个，不是跟着京中权贵子弟斗鸡走狗，就是到处玩耍。
你指望他们能给江彬帮忙看住下边？
得了吧！不被忽悠就谢天谢地了。
“喂喂，我……我还没吸完……”
“给他。”谢毅点了点头，然后让下边整理好情报：“进宫。”
“好。”赵电应下。
进入宫内，见到了朱厚照。
朱厚照看着他送上来的情报，以及鸦片的东西，忍不住拍桌子怒斥道：“这帮孙子！真是什么都敢碰！一千年前他们磕五石散差点葬送整个汉家天下都忘了？现在还在碰这些东西！”
朱厚照的怒吼，可以说震天动地。
谢毅和赵电都低着头，不敢抬起头来看朱厚照的愤怒。
在案边踱步了数下，深呼吸压制怒火，朱厚照才说道：“谢晖，是那个谢昌的同宗兄弟对吧。”
“是。”谢毅回答。
“谢昌应该知道他兄弟要干什么，他有给你资料吗？”
“应该还在海上，还未发来。”谢毅老实回答。
“决堤的事情，应该也是谢晖幕后之人做的。你们觉得会是江彬吗？”朱厚照淡淡的说。
谢毅和赵电交换了一个惊骇的眼神，陛下似乎准备舍弃江彬了？
“或许是。”谢毅小声的回答。
“你呢？”朱厚照没放过没有说话的赵电问。
赵电脸色发苦，难安的颤抖身体说：“臣以为，最大的可能是有人操纵了江彬的儿子江勋。但教子无方，江彬难逃干系。”
谢毅瞪着赵电，这货当真是滴水不漏。
“鸦片是禁药。从现在开始，只要直系三代内，有人碰了鸦片，不知此人参加科举，并且剥夺其三族内全部功名、资产，流放其三族到北地，三代不仕。
检举之人，官升六级，恩赏财货。
自检之人，只论其罪，流放其身，不累家人，但三代不仕，资产自留。
凡是贩售之人，逾一两，千刀万剐。
凡是劝吸之人，其人拔舌，斩首，弃市。
凡是聚众之人，场馆所在，其主隐瞒不报，族诛，夷三族。
往后在职官吏使用，贬谪官身，车裂。
勋贵使用，褫夺爵位，弃市。
宗王使用，废为庶人，绞死。”
朱厚照说完，冷冷的看向下边的人：“公告，给他们半年时间自检。半年之后，开始拿人。锦衣卫和东厂之外开设缉毒司，直接由朕督管，挂刑部尚书衔。至于其药用……以后再说，现在严刑峻法，反正能用得起这些东西的，也都是那群士绅。
江南士绅自己送来脑袋让朕砍，就别怪朕下死手了！”
“是。”两人心头一凛，知道皇帝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只是没想这么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