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不懂技术，但他懂成本控制。
经过他的点拨，整个研究小组，立刻行动了起来。
不到半个时辰，就拿着现有的零件，给朱厚照攒了一台。
“你们还真是不计成本的搞研发。”朱厚照看着满地各种规格的零件，有点肉疼了。
“陛下，这些成本，对于未来而言，不算什么。”谷大用拍着胸脯说，“这一台机器，能顶十头牛，不吃不喝不会累，只要卖出五头牛的价格，只要一百台，成本就全部收回来了。”
“嗯。这便好。”朱厚照根本不怀疑成本优势。
毕竟京城这地界，为了减少污染，朱厚照将钢铁基地搬迁到了迁安，永平，邯郸等地，顺天府自然要走产业升级。
所以顺天这边，很多零件厂，虽然是流水线，但好在标准化是朱厚照的强制命令，所以整套流程逻辑之下，很多零件基本上都能互通，尽可能不做差异化。
毕竟现在还是蒸汽工业的莽荒时代，官办企业，自然要主打一个便宜皮实，等之后卷得差不多了，再把技术下放，先山河四省，再北境诸省，然后进入湖北，传导江南、西南和广东。
现在必须要北方经济体量占据优势。
不然朱厚照费尽心思的搞蒸汽机做什么？
“陛下，好了！可以动了！”在欢呼声中，研究中心的试验场，出现了一台疯狂的“野兽”。
让隔壁马棚里吃草的马都吓了一跳。
朱厚照捂着耳朵，一脸痛苦。
太大声了！
不过，这工匠却兴奋得不要不要的，加大火力，增加蒸汽，然后机器轰鸣的冲出去，已经有了一匹马匀速奔跑的初速度了。
“停下！”
朱厚照让他们开过来。
稍微看了一下说：“你们这个，明轮还有下边的链接没做完吧？”
“是，这一套零件没有，但回头只要改进一下，就能做到只要不松手刹，只会转明轮的程度。”梁大义一脸的煤灰，不过笑容确实灿烂。
“看来，石棉确实很好用。朕弄来的橡胶，你们可以试试看。”
“陛下，实话说，橡胶的温度，只能勉强撑得两百度内，远不如火浣布好用。”
梁大义有点不好意思的戳破了众人一直瞒着的事情。
朱厚照闻言，哈哈一笑：“朕并非全知全能，所以也是会有错。既然硫化橡胶不适合，那就用火浣布。没必要拘泥于朕的决定。毕竟我们在做什么？实验嘛！
朕也说过，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准则。
朕可从未说过，朕找到的办法就是最好的，只是相对于之前你们从西南弄来的那种树脂而言，橡胶确实是最优解。
不过现在，火浣布就是最优解了。”
“陛下圣明！”工匠们心悦诚服，他们也不是简单的工匠，而是一群考过秀才举人的人。
没错，他们也是读圣贤书的。
只是一直考不中，或者家里的缘故，只能最后回去做点别的事情。
朱厚照的理论，对他们来说，不仅仅是一种激励，更是至理名言。
所以他们也不想破坏心中的偶像。
不过朱厚照对此看得开，术业有专攻，他不懂技术，可他懂成本控制嘛！
互补一下，一台臃肿的机械，现在已经有了光明的未来，可喜可贺。
“不仅如此，想想看能不能放大，然后放在铁轨上做牵引，放在船上，配合明轮，做轮船行走汪洋大海，蒸汽机的作用，是革新人类对于能源的利用，这一点上你们一定要记住，蒸汽只是初始能源，之后其他工艺成熟了，它也会陆陆续续被淘汰。
所以，研究的时候，不要死死只盯着它，更要想办法挖潜，尽快完成它的迭代。”
朱厚照对于蒸汽动力的看法：“如果电发展顺遂，它最多百年内就会被淘汰。不，二十年之后，电和蒸汽会并存一段时间，五十年之后，电基本上能超过蒸汽，成为人类明面上的能源，而蒸汽会藏在电身后，作为发电的助臂。
只是电动机相较于蒸汽机，没有这么多零件做无用功。”
“是！”众人并不会因为朱厚照的一句话而气馁，因为将作监内部，虽然各小组研究成果相互保密，但电和蒸汽的研究，现阶段脱不开关系。
因为发电需要蒸汽机去做动力试验，拜托人力手摇的事情。
蒸汽组就给电力组制造过特化的蒸汽机，大体能看出来，电的唯一好处就是，随时可以用。
你不开电机的时候，它自然会流向其他需要电的人面前。
“好了，那么尽快完成改造。东北大农机方向加码到五十匹，江南小农机可以降低到十五匹，运输方向的船舶明轮，和牵引铁路车，可以上三五百匹。
记住，用标准轨，一点五公步，只要牵引火车成了，那么大明北方就能彻底连在一起，轨道所过之地，就是大明可以直接控制的城镇和疆界。”
众人点了点头，而这时，梁大义说：“陛下，还有一事，我们在计算的时候发现，如果使用匹作为单位，那么零件的小功率计算，就需要做各种零取，十分不方便。因此，臣提议，在匹之下，设小匹，这样十小匹等于一匹，能更方便计算。”
朱厚照微微皱眉说：“小匹……匹……你不觉得拗口吗？”
“这……还请陛下赐名。”梁大义搔了搔头，他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说好。
“叫功，一千功等于一匹。”朱厚照直接摆手，定下来。
“功！一千功才一匹？这个力的单位会不会太小了？”
“不小不小！正好啊！陛下果然深谙力学之道！”马屁这就来了。
朱厚照有点无奈：“好了好了！马屁就不用派了，朕这一朝，你们安心干，好好干，朕不会抹杀你们的功绩，该改的待遇和未来的升迁都会给足你们的。朕希望你们不要被朝堂的污浊侵染，接下来机会还很多，等你们完成了整机的研究，就该安排你们去四方担任厂长或者总工了。
大明很大，需要牛太多，但牛又金贵，不如机器皮实耐造。
去了，等你们功成之日，全部官升三级。”
“谢陛下！”工匠们感恩戴德的长揖。
然后离开了。
朱厚照有点感慨的看着他们，中国的老祖宗们，虽然不怎么重视理论的开发，但他们是懂得怎么实用怎么来的。
自己只需要将初高中的知识从大脑里捞出来，配合这个时代的各种英才，同时厘定一下标准，将各种混乱语序排他，正本清源之后，数学的进步速度，简直了！
现在朱厚照不曾完善的力学，已经开始被人逐渐整理出来，不断填补。
这一次看起来是单位问题，实际上是一次朱厚照带来残缺知识，被本土知识分子系统性的内部革新，或者说他只是做到了一次引导，本质上还是华夏古老的经验，被激活取用了。
从今往后，瓦就不是功率的基本单位了，功才是。
“哼哼哼……修什么宝船，搞什么风帆？落伍了！我大明，将直接一口气跳进蒸汽动力战列舰的时代！
黑船？只能从我大明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