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梦棠散落的长发被风吹起，灯光打在她半张脸颊上，白皙的皮肤都透着暖黄色的光，穿行的车辆大灯时不时照在两人身上，影子都跟着左右移动。
她从包里取出三百块钱，然后递给了封晏：“刚刚吃饭的钱，我跟小宁那一份。”
苏梦棠在点菜时候注意了菜品的价格，她算了算，一共花了五百多钱。
她并不知道封晏家庭条件，但是对于学生来说，吃一顿饭花了五百多块不是一个小数目，况且她自认为和封晏不算很熟，也不想欠别人人情。
封晏看着她圆润修长的手指捏着的人民币，眼神突然黯淡下来，肩膀跟着耷拉着，心里忍不住生起了失落，
他看着伸到她面前的手，垂头凝思片刻道：“一定要算的那么清楚吗？就算是同学之间，请吃一顿饭也很正常吧。”
“可是今晚吃饭好贵啊，这样我会不好意思的。”她笑着道出了实情。
封晏原地张望片刻，看到前面不远处有一家冰淇淋专卖店。
他垂眸看向苏梦棠，语气里带着些些许诱哄：“那你请我吃个冰淇淋吧，就当扯平了。”
苏梦棠那双醉人桃花眼一弯，嗓音跟着上扬起来：“好啊，正好我也想吃，你都不知道，我最近没吃过生冷的东西，可馋了。”
她看着前方冰淇淋店，眼睛里都冒出了星星。
自从她肺炎出院后，安若淑便不让她吃蛋糕奶油面包，还有生冷刺激的食物了，即使她强调过她真的没事了，安若淑还是不允许。
封晏嘴角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刚刚皱紧的眉头舒展开来，像是面上荡起的一抹涟漪，迅速划过面部，然后又在眼睛里化作两簇星光，转瞬消失在眼底。
他那双长腿有意无意放慢脚步，跟她保持一样的步伐，脚步声在地面上形成一致，看起来分外和谐。
来到冰淇淋店里，苏梦棠手掌按在冰柜的玻璃上。
冰柜有两层，上面是摆放整齐，琳琅满目的小蛋糕，底下是冰淇淋。
她低头看着那一桶一桶五颜六色的冰淇淋，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都好想吃怎么办。
虽说临城的三月还是有些冷，她本就偏爱甜食，根本抵御不了冰淇淋的诱惑好吗。
她咽了咽口水，指尖停在香草冰淇淋上方，看着里面的服务员：“美女姐姐，我要一个香草味的。”
她本就生的好看，笑起来的时候很乖，说话嗓音甜甜的，听在人耳朵里都觉得异常的动听，
服务员露在口罩外的眼睛都忍不住一弯，拿着一个纸杯给她挖了一个大大的球。
等她接过纸杯后道了声谢，封晏才开口：“你好，我要一个抹茶味的。”
其实他刚刚就注意到苏梦棠的眼睛在香草味和抹茶味之间徘徊，那纠结的小表情落在他眼里，都快把他萌化了。
见他点了自己爱吃的口味，苏梦棠忍不住笑了起来，目光炯炯地看着他：“封晏，你喜欢抹茶口味的吗？”
“嗯，喜欢的。”他好像说的是冰淇淋，却又不止冰淇淋。
夜色下道路两旁时不时有人经过，看起来应该是附近的居民晚饭后遛弯，还有不少家长带着小孩在不远处的小广场玩。
两人并排走在大街上，用小勺子一点一点地挖着冰淇淋。
封晏注意到苏梦棠指甲修得很整齐，樱粉色的指甲盖根部有着可爱的月牙，捏着小勺子用力地时候，指尖会呈现淡淡的白色。
她的眼神总会忍不住地往封晏手里的冰淇淋瞄，然后又小心翼翼地收回去。
封晏忍住了笑意，把没有挖过的那一半递在她面前，用赞叹的口气说着：“这个好好吃，你要不要尝尝，这边没挖过的。”
苏梦棠眼睛亮了起来，手里的动作比嘴巴还快，她把勺子换了一头：“那多不好意思啊。”
话刚说完，就在那半个小球上挖了一勺放进嘴里。
浓郁绵软的冰淇淋在她口腔里化开，淡淡的抹茶味在味蕾间跳跃，口齿间弥漫着冰淇淋的甜香。
她看起来很容易满足，比如运动后的大汗淋漓，吃到爱吃的菜时眼里绽放出的光彩，还有此刻尝到冰淇淋时弯起的眼眸。
她忍不住又挖了一勺吃起来，然后抬头看见封晏一脸笑意的看着她。
对视间，她在他眼中看见了自己小小的倒影，被他眼里的温柔包裹着。
在他的注视下嘴里的冰淇淋变得滚烫起来，一股热意涌上大脑，心脏开始狂跳，好似要冲出胸腔一般，她的眼神不好意思的闪躲起来。
她突然觉得黑夜来得恰到好处，让她的泛红的脸颊带着那羞怯很好地躲藏起来。
“好吃吗？”低沉温和的嗓音在她上方轻轻地响起。
“嗯，好吃。”她低下头，看着手里的冰淇淋，被挖过的地方边缘已经开始融化，液体流进了纸杯底部。
还好，让她找到了一块顺眼的地方：“你要不要尝尝我的，香草味也很好吃的。”
封晏拿着勺子，伸向她的手里的纸杯。
苏梦棠牙齿咬着勺子，握着他的手，口齿不清地说：“这里。”
她带着他的手微微用力，挖了一大块，然后递到他嘴边：“吃啊。”
封晏垂眸，眼睛停在被她握着的手上，被她温软的手掌贴着的皮肤微微发烫，他张开嘴，顺势把冰淇淋送去口中。
苏梦棠松开手时，用期待的眼神等着他的评价。
“很甜。”他说的不是冰淇淋。
“是吧，我就说这个好吃吧。”她脸上挂着得意的笑。
两人慢悠悠地往前走着，那个高处半个头的前面总会忍不住侧目，看着声旁的少女。
在不远处的街角，有一双眼睛正盯着两人，牙齿紧紧地咬住下唇，眼前全是怨恨与不甘，手指紧紧地攥住衣服下摆，松开后被攥过的地方出现了明显的褶皱。
一辆豪华的车子停在路边，她从两人身上收回目光，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两人像往常放学一样在苏梦棠家的小区门口道别，不一样的是，苏梦棠快走到楼道时，回头往门口方向看了一眼，那个修长的身影仍然停在原地目送她。
封晏看到她回头时，脸上出现了柔和的笑意。
这么多次，这是她第一次回头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