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萧瑟，连带着梧桐树的叶子都被风吹出了沙沙声，叶子被摧残下慢慢变黄后从树梢掉落。
一栋偏僻别墅二楼的一间昏暗的房间里。
“老头子那边的情况怎么样？”杨皓天语气带着几分懒散，其实他心里根本就不在乎这问题的答案。
天边的晚霞慢慢融进夜色里，窗外是一片墨蓝色，杨皓天的背对着一个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扶了扶鼻梁上那对无框眼镜，眼尾已经开始微微下垂，眼袋浮肿，整个人看上去有些阴郁。
“老样子。”中年男人的声音很低沉，无比契合此时身处的环境。
杨皓天双手交叉搭在椅子扶手上，满脸戏谑：“想办法套取更多的黑幕，我就不信了，夏氏集团真的那么干净。”
中年男人一低头，眼镜也跟着松动了，他忍耐着再去扶眼镜的冲动。
“很难，先生已经很多年没有接触到公司核心，对现在夏氏集团的核心机密知之甚少。”
没有开灯的房间里，他只能看清杨皓天的黑影，无法察觉到他此刻的表情。
杨皓天眼睛半眯，指尖在额头点了点，然后叹了一口气：“让他自己想办法吧，呵～他一定会竭尽全力的，对吧。”
明明是个疑问句，却用上了无比肯定的语气。
中年男人没有说话，只是在黑暗中摩挲着手指。
“医院那边怎么样了？听说那人刚做了手术？”
中年男人在此时才开了口：“嗯，没有异常情况，你放心。”
“很好。”杨皓天眼中闪过一抹嘲讽，嘴里泛起阴恻恻的笑。
轻易地死掉不是一件让人愉快的事，生不如死才是。
“封氏那边还是不肯合作吗？”杨皓天看着窗外的夜色，慵懒的靠在椅背上，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嗯，封氏大概是察觉到什么了吧。”中年男人终于忍不住扶了扶眼镜，眉头也不自觉地拧了起来。
杨皓天嗤笑一声：“既然他们不愿意跟我们合作，那也别想跟夏氏合作，该查到的都让他们查到了吧？”
中年男人用沉默代替回答。
“德叔，你看，我妈说得没错，人有了弱点，就容易受人摆布。”他握拳掩嘴轻笑着，眼里慢慢浮现出憎恨的神色。
“他们真的会为了一个人，拒绝和对方合作吗？”中年男人还是有些不放心地开口，内心甚至觉得面前的人过于自信和狂妄了。
“不管是爱情还是亲情，都是最能让人失控的东西，我早就见识过了。”他闭上了眼睛，似乎在回忆着什么，脸上时不时还会露出嘲讽的笑容。
寂静的房间没有了交谈的的声音，中年男人很快便离开了这个令人压抑的房间。
夜色深沉，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如同鬼魅的暗影一般划破浓浓夜色，朝着康庄小区疾驰而去。
狭小的车厢里没有放音乐，安静的空间里只有封晏沉默地坐在驾驶位上的身影，这个城市闪烁着光晕的霓虹灯被他一点一点地抛在了车后。
扶在方向盘上的两只手骨节分明，在黑色的方向盘上显得越发的惨白，握紧时手背清晰地浮现出一鼓一鼓的筋脉，充满张力的力量感。
秋天的苏城，夜晚凉意已经能慢慢渗透进皮肤里，可封晏似乎并不畏冷，今晚只穿了件薄薄的白色衬衫，连领带都没有系，衬衫的袖口被卷起，白皙修长的手臂完全暴露在空气里。
自从查到六年前的事，他的情绪越发的不稳定起来，服药的剂量也在慢慢增加，状态肉眼可见憔悴。
苏梦棠上次跟封晏说给她点时候后，她没有再联系过对方。
可她像是习惯了，每天晚上关窗户后，总会往楼下看一眼，今天也不例外。
她去拉窗帘的时候，车子刚好停在老地方，隐约间还能听到轻微的刹车声。
她连忙去把房间里的灯关掉，做出了已经入睡的假象，然后走回窗边，手指撩起厚重的窗帘的缝隙看下去。
封晏打开车门，从驾驶座上下来，靠在车门上抬头看向窗户。
上半身只穿着件衬衫，他都不会冷的吗？
两人就这样在黑夜里，沉默的对视着。
榕树下昏黄的灯光斜打在封晏身上，投下一片阴影，影子在地面上被拉的很长，浓密的发丝上泛着金色的碎光，抬头的时候看不清他的五官。
其实在他站着的位置，根本看不到三楼窗户里的动静，但他就是想要在这里陪伴着她。
这种如同自虐般的等待，无声无息地折磨着两人，看谁率先熬不住败下阵来。
苏梦棠向来就不是个狠心的人，看着抹身影每夜徘徊在楼下，那颗原本就脆弱的心怎么可能不被牵动。
手指紧紧地抓着窗帘，视线落在封晏身上，她能清晰地感到细密的疼痛依然在胸口久久沉积着，从未释怀。
她回到沙发上，呆坐了许久，手里拿着手机翻转了许久。
“苏梦棠，爱情是具有排他性的，我对你的爱是一条单行线，我只会爱你怎么办。”
“就像我想吃橘子，给我橘子味的汽水不行，橘子味的软糖不行，长得像你不行，脾气像你不行，不是你就不行。”
她想起那天晚上，封晏在她耳边说的话，脑海里绷紧的那根弦突然断了。
她快速解锁解锁手机，从通讯录里翻出一个号码，然后用最快的速度拨通，生怕一犹豫，就会放弃。
嘟，嘟，嘟。
响了几声后，电话被摁断了。
搞什么，挂我电话？
苏梦棠皱了皱眉，不死心地重新拨了过去。
嘟，嘟，嘟。
这次电话很快就被接了起来。
没等对方开口，苏梦棠率先开了口，像是鼓足了勇气，语气都变得急促起来：“江潮，我有事想跟你说。”
电话那头先是一阵沉重的喘息声，而后是顾唯略有些忍耐低斥：“江潮，你大爷的快松手，腿都被你掰折了。”
苏梦棠瞪大了双眼，然后急急忙忙地挂断了电话。
她看了看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已经晚上十点半了，这时候他们在……
她躺倒在沙发上，拿起旁边的抱枕捂着头，双腿在半空乱蹬着，露出外面的耳朵像被烧着了一样，太羞耻了。
完了完了，怎么办，大半夜坏人好事，大型社死现场，这回是真的不用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