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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游记》里只说花果山水帘洞位于东胜神洲傲来国附近,又说“此山乃十洲之祖脉,三岛之来龙,自开清浊而立,鸿蒙判后而成……”

徐米露落下云头,只见这林中青木森森,青松翠柏碧绿,山间泉水叮咚,虽然眼下还未到夏日,林间已是郁郁葱葱,站在山间仰望,只能看见薄云缭绕,似是给青山蒙上了一层白纱。

山间有条小路,隐隐传来砍柴人的唱声,唱得却不是什么晦涩难懂之词:

“……草团标正对山凹,山竹炊粳,山水煎茶,山芋山薯,山果山花正艳,山溜响冰敲月牙,扫山云惊散林鸦,山色元佳,山景堪夸,山外晴霞,又山下人家 ……”

(原曲元曲《蟾宫曲·自乐》,这里化用。)

汉子清朗的声音在山间回荡,曲中之意倒也应景,林间小鹿狐狸等野物听见人的动静,纷纷缩回了灌木丛中。

“这地方真是灵秀之地。”

徐米露忍不住夸赞一句,那砍柴人行进方向正好是她所在之处。

没一会儿她视线里就出现两个背着干柴,手提柴刀的精壮汉子,都是黑黑瘦瘦,穿着布衣布鞋做猎户打扮,边唱边往山外走:

“刘大哥,你今日倒是砍了不少干柴,带到集市上换取三文钱,还能给你家小娃娃买些糖甜甜嘴。”

“嗨!如今初春时节,百兽都下崽子,如何能打猎?也就只能砍些柴火贴补家用,待入了夏,我猎几只兔子回去,改日送到你家叫弟妹炖了给小妹补补身子。”

二人猛地瞧见站在半山腰的徐米露,还骇了一跳:

深山老林里忽然出现个穿着道袍的貌美女子,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古怪。

俩人疑心是妖怪,便只敢隔着远远儿地喊了一嗓子:

“兀那小娘子,你是什么人呐!可是同家里人走散了?如何孤身一人在这深山之中啊?”

徐米露见两个人害怕,也没贸然靠近,只是遥遥摆了摆手,大喊道:

“二位大哥!敢问这里可是傲来国附近呐?!此处可有个山唤作花果山,满山都是猴子啊?”

两个猎户都是面面相觑,忍不住摇了摇头,扯着嗓子回复道:

“我等就住在这山下,但不曾听过有个什么傲来国花果山,只你若是寻猴子最多的地方,往西十里便是了,那山险峻的很,林中又多有野猴出没,小娘子小心呐!”

没有傲来国跟花果山?

徐米露想了想,忽然意识到傲来国这个国家出现在西游开篇,她师父出世的那一段,现在取经四人组都回来了,少说也过了千百年,想来傲来国早就没了。

“多谢二位大哥!”

徐米露抱了抱拳,转身就化作一点青烟上了云头,一眨眼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两个人以为看花了眼,快步上前到那半山腰,只瞧见一串水灵灵的紫色蒲桃放在石阶之上,每一粒都有鸡子大小,还有几块用帕子包着的白色饴糖压在下面——眼下才是春日,哪里来的蒲桃?

“啊哟哟!只怕是遇着神仙了!!咱们给仙人指了路,这是仙人赠你我二人的仙果哩!”

“哎呀!当真是神仙啊!这果子这般水灵,想来是王母娘娘蟠桃园里的果子哩!”

两个猎户又惊又喜,以为遇到了仙人,对着徐米露离开的方向又跪又拜。

——至于诞生了“林中遇仙”的传说,那便是后来的事了。

……

……

徐米露按照两个猎户指点的方向往西飞了十里,果然见到一座俊秀异常的青山。

山间小兽奔走,白鹤振翅,又有狸子在林间打闹玩耍,端得是热闹异常,山外便是汪洋大海,潮水翻涌,波翻雪浪,悬崖峭壁之上又有怪石林立,涛声阵阵和着林中风拂枝叶的声音,无比自然合拍。

林间有一条野兽奔走的小路,山间沟壑中布满了藤萝枝,满眼都是青翠的颜色,偶然有小鹿见着她,竟也不知道害怕,反而侧着头盯着她看,大大的鹿眼里满是无辜。

“来来来,我这有好果子,可要尝一尝?”

徐米露忍不住从系统格子里掏出来一颗爬山虎藤蔓草莓,红彤彤的大草莓颜色艳丽,小鹿的视线一下子就被吸引了过来。

犹豫了一会儿,那只头顶上还未生出鹿角的小鹿便靠近了徐米露,一边伸嘴去咬她手上的草莓,一边侧着头无辜地瞧着她,等看到徐米露没什么恶意,小鹿便放心地大口吃起了草莓。

拳头大小的草莓丰盈多汁,咬开后里面鲜红的汁水便落了出来,一股酸酸甜甜的味道在林子里弥漫开来,小鹿似乎吃得格外高兴,忍不住用舌头舔了舔徐米露的手掌。

正当徐米露享受着人与自然的亲近时光时,她忽然直起身,猛地环视起的灌木丛来。

妖最强的便是自身对危险的预知,那是一种类似本能的反应。

徐米露环顾四周,密密麻麻的丛林里,一双双眼睛像是鬼魅一样,无声地出现在树枝后,出现在灌木丛里,无数视线落在她身上,几乎要把她灼穿。

“吱吱——”

一声轻轻的叫唤,藏在阴影里的动物露出了它们的真面目——密密麻麻都是猴子,或站在树枝上,或攀援树干,或蹲在枝头,或侧头凝视,棕色的猕猴,黑色的狒狒,脸长似人的山魈,金毛长手的金丝猴,根本数不清楚到底有多少只猴子。

一只猴子勉强算得上可爱,但漫山遍野的猴子,那可就是恐怖了,尤其当这些猴子齐刷刷盯着你的时候,压迫感不是一点半点。

被上千双眼睛注视着的感觉可不太好,徐米露没有乱动,只是慢慢举起双手:

“呃,有没有人,不是,有没有猴能说人话?我找齐天大圣孙悟空,我是他老人家新收的弟子徐米露,今日特来拜会山门——”

花果山的猴子可不比别的动物,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成,谁知道哪一只就是她师父的猴子猴孙呢?

她话音刚落,站在树上的一只大狒狒怪叫一声,然后就像是起了连锁反应,漫山遍野都是“吱吱哇哇”的猴子叫。

“吼吼吼吼!”

“吱吱吱吱——吱吱吱——”

“哇哇哇哇——哇哇——”

“嘎嘎嘎——吱嘎嘎——”

上千只猴子同时大叫,整个山林里都回荡着猴子们的怪叫声,徐米露却是满头黑线。

很不幸,因为位面跳跃系统,她能听懂这些猴子在说什么。

【它是公猴还是母猴啊?!】

【大王,大王,大王在山里!】

【笨死了,这是人!这是人!人没有毛!】

【人真可怜,连毛都不长!】

【弟子是什么?能吃吗】

【她手里的果子味道好闻!好闻!】

【来个人去通报大王啊!】

【这只猴子怎么长得这么丑?!连毛都没有!】

徐米露深刻地认识到,什么叫跨物种的审美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