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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了。”

苏蕴年背对着坐在会客室沙发上的女人,倒了杯茶道。

“着什么急,再等等。”

那女人看着五十岁上下,化了妆也并不好看,一开口竟还是男人的声音。

苏峻原本是打算把苏敏推到前面,让她去和时家姐弟俩斗个你死我活,再坐收渔翁之利的。

无奈苏敏实在没用,折腾了半天还赔了自己的命。

生了个儿子也是个废物,根本上不了台面。

他这些年养精蓄锐,走到这一步不容易,江乔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白白折损了不少人,他无论如何都咽不下这口气。

时钧亦自从江乔出事后,就一直深居浅出,极少在外面露面,对他动手实在困难。

时娇身边也是铜墙铁壁,尤其是沈归荑,不仅对她形影不离,现在特殊时刻,还恨不得直接将炮筒扛在肩上。

眼下能让时钧亦放松警惕,近得了他身的,除了他那几个油盐不进忠心耿耿的保镖,就只有死而复生的江乔了。

他要让江乔亲手解决了时钧亦。

等江乔停了药恢复清醒,那场面一定会很精彩。

只是他一直对自己这个养子不太满意。

他前后耗费七年,花了很大代价,想将苏蕴年打造成时钧亦的完美替身,以备不时之需。

或是在合适的时候,让时钧亦消失,让苏蕴年去占了鹊巢。

可惜事不随人愿,无论苏蕴年找了多少名医,做过多少次手术,也无法完全复刻时钧亦那张脸。

而且和时钧亦那种生在金钱堆里,长在权利顶端的大少爷相比,总是差点儿意思。

如果有得选,他其实并不打算出这张牌。

但眼下的状况,用苏蕴年来解决江乔,倒成了他想要的最好办法。

江乔对苏峻和苏蕴年的把戏一无所知。

但他敏锐地察觉到了苏蕴年最近情绪很不对。

时常破绽百出地“瞒着”江乔喝闷酒,总是看起来一副非常疲惫的模样。

对他的关怀和呵护都一如既往,却又要欲言又止的故意吊江乔胃口。

“你有心事。”

江乔出现在苏蕴年身后,轻声道。

苏蕴年正坐在沙发上装抑郁,回头看见江乔,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座位,示意他坐过来,温柔道:“怎么还没睡?”

江乔坐到苏蕴年身边,离他一尺远,重复道:“你有心事,我睡不着。”

苏蕴年想抬手摸摸江乔的脸,又想到江乔不久前打坏的那个拳击沙袋,又将手放了下来。

他笑得有些勉强:“我没事………”

“你最近感觉怎么样,能想起些什么来吗?”苏蕴年又是一番欲言又止。

人总是会对别人要说不说,想说又好像不能说的事格外有探知欲望。

苏蕴年掌握住这一点,恰到好处地岔开话题,试图以此勾起江乔的好奇心,让他继续追问。

江乔心中冷笑,觉得苏蕴年最近这一出又一出的,肯定是狐狸尾巴要藏不住了。

江乔已经主动开口发问,给苏蕴年台阶下了,苏蕴年要非得搞这一出,想以此来拿捏自己,那他就是做梦。

爱说不说,不说拉倒。

反正有事儿的是他苏蕴年,江乔有的是耐心等他自己说。

于是他也不问了,只眨了眨眼,低下头有些失落道:“对不起。”

苏蕴年宽容又体贴地对江乔道:“不用说对不起,宝贝,这不是你的错。”

“谢谢,你真好。”江乔说。

之后便保持了沉默。

苏蕴年迟迟等不到江乔继续发问,只好又说了一句:“阿乔,我最近……很忙,在处理一些很棘手的事。”

“如果有冷落到你,你体谅体谅,等事情解决之后,我会好好补偿你。”

江乔善解人意的嗐了一声:“别那么客气,我没在意,你忙你的,不用管我,我挺好的。”

苏蕴年还在等江乔问他,是什么棘手的事。

可惜江乔只字不提,丝毫不在乎。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半晌后,江乔从沙发上站起来,打了个哈欠道:“那你早点儿睡,我先回去睡了。”

苏蕴年:“???”

他眼看着江乔转身出去,还贴心地为他关上了房间门。

没有半点儿要追问的意思。

江乔回到卧室,洗漱完,躺在床上拿了本书,细细看了起来。

书是他在这座疗养院的书房里找到的,名《金枝》。

讲述世界各地各种稀奇古怪的原始风俗和巫术理论。

江乔在成百上千本书里,一眼就看中了这本。

他原以为,以自己的文化程度,应该很难对这种文学作品产生什么深刻的理解的共鸣。

但他没想到,自己还真就看进去了。

诡异的是,他明明是第一次看这本书,却好像总能知道接下来讲了什么。

江乔脑海里闪过一些画面。

他似乎是坐在某间卧室的床脚边看书,卧室里不远处的小沙发上还坐着一个人。

那人看似一本正经地对着电脑处理工作,实则目光却一直透过电脑屏幕的上方盯着他。

江乔将书放在枕边,关了灯躺回床上。

他想着那道虚无缥缈却又明目张胆的眼神,来回翻了几次身,最后还是抽了两张卫生纸,偷偷钻进了被窝。

苏蕴年着急成事,自然不如江乔沉得住气。

三天后他还是主动找上了江乔。

彼时,江乔刚打翻了一圈儿苏蕴年帮他找来的陪练。

他用手背擦了擦额头的薄汗,对苏蕴年道:“有事就说,你是我丈夫,你有难事,我一定会尽全力帮你的。”

苏蕴年还在故作姿态,为难道:“我只是还在担心你的身体。”

江乔指了指地上那一圈儿肌肉发达体形壮硕的大汉,对苏蕴年道:“你的担心显然挺多余。”

苏蕴年无奈地笑了笑,递给江乔一条干净的湿毛巾:“我很在意你,事关你,就不得不谨慎一点。”

江乔懒得跟他掰扯这些烂话,接过毛巾道了谢:“夫夫一体,你好我才能好,我知道的。”

苏蕴年原本只是把江乔当做任务对象的。

但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却实打实的被江乔所吸引。

他想,待这些事结束,等苏峻拿到了时家的一切之后,他或许可以试着真的和江乔在一起。

苏蕴年欣慰地想要给江乔一个拥抱,却被江乔用一个活动筋骨的动作,不着痕迹地躲了过去。

他只好收回了自己蠢蠢欲动的手,对江乔道:“阿乔,我需要你,帮我杀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