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钧亦是真的不想让江乔再回去了。
且不说那座疗养院里还有个对江乔心怀不轨的苏蕴年。
就光说分开这段时间日日夜夜的想念和担惊受怕,时钧亦都已经受够了。
更何况现在江乔跟他碰了面,却没能完成任务对他下手,那苏蕴年必然会怀疑他在时家的这几个小时里,究竟做了什么。
江乔记忆残缺,没见他之前还好,现在跟他见了面,很多事儿又会变得不一样。
只要苏蕴年对江乔产生怀疑,任何小纰漏都有可能成为江乔的催命符。
他江乔一个人孤身只影留在那边,太危险了。
时钧亦没说话,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江乔胸前的皮肤上,让他心软腿也软。
江乔搂着时钧亦的脖子,在他脑门儿上狠狠亲了一口:“等老子淦死苏峻那个老人妖。”
时钧亦在江乔后背上捏了捏:“我们现在知道了苏峻的身份,总有办法能把他找出来。”
但苏峻如果打定主意要做缩头乌龟,阴沟里的老鼠,那他们就还有得闹心。
敌在暗,我在明,时不时让他来这么一出,接下来几年,他们都别想过安稳日子。
江乔低头吻了吻时钧亦的发顶:“哥哥,别感情用事,现在放我回去,才是最佳捷径。”
他捧起时钧亦的脸,看着他的眼睛:“相信我。”
时钧亦捏着江乔的下巴和他接吻,在空气愈渐稀薄时,在他唇上低声说:“江乔,记着,我不能失去你。”
江乔现在最清晰的记忆,其实还停留在他上辈子在拳场的那段时间。
关于这辈子和时钧亦的点点滴滴,还只能想得起零零碎碎的片段,好似电影画面,并不真实。
他没被人爱过。
在听见时钧亦这句话时,无以言表的心动和满足感,让他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掏出来捧到时钧亦面前。
他咬了咬牙,从时钧亦怀里出来,从床边上拎起时钧亦的内裤穿好,又打开了时钧亦的衣柜。
衣柜里有很多和时钧亦本人格格不入的衣服。
无论是风格,还是尺码,显然都不属于时钧亦。
江乔随手拿了条黑色裤子,黑色t恤,看着和时钧亦不久前撕坏的那套差不多,穿在身上。
完全合身,属于谁不言而喻。
江乔仰起头,摸了摸鼻子,没敢看时钧亦,低下头走到窗边,点了支烟。
时钧亦看着江乔的身影,没再开口。
他看着香烟燃了一半,江乔将剩余的半截掐灭在那个艺术烟灰缸里,背对着自己说:
“你等我。”
然后单手撑着身子,跃出了窗台。
时钧亦闭了闭眼,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江乔头都没回地消失在朝阳升起前的最后一幕夜色中。
他捡起那半支烟,在口中叼了一会儿,从衣帽间的柜子里翻出一只透明的玻璃首饰盒,取出里面昂贵的手表,丢在一边。
将那半支烟装进首饰盒里,摆在自己的床头柜上。
他大开着窗,给自己倒了杯威士忌,坐在窗边的小桌旁,烦躁不安地等待着。
江乔离去的背影看似干脆,实则他手脚都在偷偷发麻,但他不敢回头,他怕自己回了头,就舍不得走了。
时钧亦能想到的问题,江乔也想得到。
苏蕴年虽然普信又油腻,但并非没有脑子。
他在时家待了一夜,若是平安无事,全须全尾的回去,苏蕴年必然会起疑。
江乔在离开的路上,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只适当避开了巡查组,没再躲避那些摄像头。
他攀上时家那道高大的围墙,坐在墙上,掏出枪,对着自己,扣下了扳机。
嘹亮而刺耳的枪声穿过黑夜,传入时钧亦耳中,昂贵的威士忌杯落在地上,摔成碎片,混着褐色的酒水,没入浅色的地毯。
时钧亦指尖冰凉,强忍着颤抖拨通了陈省的电话,只说了两个字:“开枪。”
陈省坐在监控室里,看着江乔在用枪击中了自己的大腿后,直直仰倒栽出了墙外,他恶狠狠地骂了声娘,发出命令:“开枪。”
此起彼伏的枪声在时家内部响起。
为墙外的人营造出一片混乱的错觉。
时钧亦从枕下掏出那把很久之前,多次指向过江乔的枪,顶在了自己的腹部。
江乔是带着任务来的,要想不暴露江乔,最好的办法,就是他来替江乔,完成这项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