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锦姗心下一突,那些糊弄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神识中,车厢内其他人也都相继抬头或竖起耳朵。
大家都不蠢,知道有些真相被隐瞒了。
见到王锦姗态度软化,女大学生眼泪大滴大滴掉下来,“珊姐,对不起,我,我只想知道真相,外面到底怎么了,我爸我妈……”
王锦姗不知该怎么回答,只抿着嘴唇撇开视线。
女学生还要追问,扭头却见一道人影出现在窗口,慢慢爬进来,对她道:
“外面是末日。”
“王学,你……”王锦姗一急。
王学爬上后面被堵住的隧道高山,才收到一丝信号,然而救援电话拨不通,好不容易联系到一家医院,却没有下文。
接着上了互联网,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世界末日!
火山、海啸、地震、暴雨、冰雹、森林大火,更有太阳消失,大陆架撕裂这种事。
王学清晰意识到,自己和这些人困在大山里短时间不可能有救援,如果灾难持续,未来也不会有。
回头和闫涛一合计,闫涛提议隐瞒真相,以保证那些伤者情绪稳定。
然而一转头什么古细菌,伤者死了一大片,一点轻微磕碰没有及时处理都要感染,然后恶化危及生命。
现在还躺在车厢里没死的都是这一类。
真正重伤者,已经埋了。
“事已至此,也该接受现实了,”王学对王锦姗道,而后抖落一身雨水,将仅剩几格电的手机递给她手里。
“过来坐吧,”王学说道,走到车厢中央的火堆旁坐下,女大学生和其他人一起围了过来。
迎着一双双既期待又恐惧的目光,王学轻声讲述起外面发生的事情。
王学在农村长大,上树掏蛋,下河摸鱼样样精熟,经常挨打,性格开朗且不安分,很能适应环境,尤其恶劣环境。
成为修行者变成‘超人’,成了所有人的救命恩人和希望,天然掌握话语权。
肩上重任,这么多信任,又看到一个个生命从眼前消逝,不觉间已然成熟很多。
现在,他有一个想法。
高架上食物不多,储存的也都变质,明后两天就要饿肚子,然而救援遥遥无期。
与其如此,不如破守为进,主动寻找出路。
刚才查了地图,最近村落只有7公里。
唯一难点是,穿越茂密丛林,这里可是秦岭,山高谷深,道途险峻,加之植物过度生长,还不停下着雨,伤者该如何处理?
等他们自然死去吗?
王学恶意地想,
反正他们已经没救……
听了王学描述,全世界都受灾,车厢内寂寂,所有人失神沉默。
真的末日了。
太阳消失,这颗星球还能坚持多久?
还有星级尘埃云,有没有陨石?
只需一颗就能完成第二次恐龙大灭绝,然后人类成为远古文明,蓝星开启新纪元。
个人该如何活下去?
“我去看看闫医生。”王学站起身,匆匆翻出车厢,消失在雨幕中。
高架一直在晃动,漫漫地倾泻,坡度越来越大。
之前还可以正常行走,现在必须手脚并用,抓好沿途缆索才能上行。
因为顶开桥梁的那颗大树还在生长。
王学走进黑暗里,超凡目力让他正常视物,看到高处一点晃动的光。
顺着缆绳,慢慢走到光影近处。
闫涛正在这里查看情况。
发现王学到来,闫涛大声道:
“情况还好,桥面卡在大树锐角枝杈上,短时间不会掉下去。”
王学走过去查看。
闫涛带人拆了高铁电网缆绳,做了固定,有几条垂下去,两个男生冒险下降,围绕墙壁一般的大树查看。
他们也在找出路。
另一端山体滑坡,堵住隧道,坡度笔直,又一直在下雨,根本就是绝路。
“我也下去,”王学道,身后黑雾流动,粘稠滑腻,出现一个健壮男子。
闫涛不是第一次见,但每一次看到都震撼,这是怎么做到?
分离出一具身体,而且意识还能自由转移!
王学本体闭眼,意识投注分身,然后顺着缆绳滑下去,落在大树枝杈上。
这里宽阔的好像篮球场,树皮有很多凹槽沟壑,长满苔藓,各种小虫受惊跳开。
王学落地,踩在苔藓上。
“小心!”留守在此的眼镜哥提醒,扯过一根缆绳示意拴在腰上。
空气潮湿,苔藓湿滑,王学点点头,抓过缆绳缠好,完毕后松开手,掌心全是锈蚀的铁渣。
必须尽快行动,否则连这些缆绳也不能用了。
王学靠近边缘,下面非常深,电筒光芒根本照不到底,雾蒙蒙。
他也只能勉强看到,大树之下也是植被繁茂的样子,有流水声,向下树体有许多分叉,藤蔓缠挂,处理得当,应该能安全落地。
这时去更下方查看的一人示意收回缆绳。
闫涛和留守青年立刻拉回缆绳,借助桥面斜坡和身体重量,成功让下面一人返回树杈位置。
“下面有很多落脚点,藤蔓不少,我们可以做一个篮子,一节一节放下去。”下去探查的人瘦小,体重55千克,一双眼睛非常有神,肩膀、胳膊、背上有不少擦痕。
“先上去。”王学飞上去,和闫涛一起把两人拉上来。
回去后,闫涛给两人处理小擦伤,然后换上干燥衣物毯子坐到火边。
王学和闫涛离开车厢。
“外面怎么样?”闫涛问。
王学道,“昨晚持续地震,大陆板块确实在漂移,沿海城市受到海啸侵袭,一个电话也没打出去。”
他摇摇头,“我估计不会有救援了,得靠自己!”
闫涛:“你能带多重的人飞?”
王学:“六七十斤,再多稳不住。”
闫涛:“那个论坛求援……有人回应吗?”
王学继续摇头:“全国受灾,金丹修士就那么些,我发了好几次帖子都石沉大海。”
闫涛咀嚼肌凸起:“我去说,再过三小时行动,离开高架!”
王学默了默:“再等等……”
“你哥?”闫涛脚步一顿,挑眉道。
之前共患难,劫后余生,大家坐一起吐露心声,为了活跃气氛,王学描述自己曾厌学挨揍的糗事,自然聊到王载。
昨晚第三次涨修为,猜测王载可能是金丹修士。
因为王载曾为《修仙世界》做推广,称是帮朋友的忙,关系微妙。
并且王学怀疑,王载就是个‘厚德载物’。
论坛上有人实测,金丹修士可以托举三五百斤重物飞行,速度很快。
而且续航距离超远,纵夸秦岭,飞出大山轻而易举,比筑基境厉害太多。
王学现在保持稳定飞过几座山峰都有点吃力。
听到王学跟他哥求救,闫涛面上神情一松,内心隐隐有种期待。
他这个陌生人对王学这个表哥是很欣赏的。
高中时就眼光长远,知道学习重要,阻止自己弟弟辍学。
一个农村出身的孩子年纪轻轻有这样的见解与认识,实属罕见。
闫涛想起一句话,‘农村的孩子早当家’,确有几分道理。
最后,两人决定等到明天早上,如果还没有转机,就必须离开了,那些伤员……
两人目光接触,又快速闪开。
正待他们各自为心中鬼蜮胆寒,又感到悲哀、惭愧时,风雨中慢慢传来一些异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