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关,非是坐落河岸一侧。
乃是巨大雄关,青砖砌成,横跨阴河,两接高山,将前路死死堵住。
除了大门,唯有从阴河上,雄关留下的水门通过。
或许是因为阴河水流稳定,水门与水面间隔极小,可能不够一掌高,时常有亡者扑腾挣扎,溅起水花,拍击青砖水门。
王载露出异色。
铁围山坚固不朽,合道境都打不动。
却被阴河侵蚀。
然而那些看起来寻常的青砖,砌成桥墩,立在阴河里,任由阴河拍打,毫无侵蚀迹象。
吱嘎!
沉重大门缓缓打开,阴兵队伍缓缓进入城门。
门内有盔甲更为华丽的鬼将镇守。
“此二人是何来历!”鬼将目光如炬,死死盯着王载和机器人。
王载神情淡漠。
机器人身上机械结构开合,随时战斗的样子。
那两队长点头哈腰,笑着把鬼将拉到旁边。
“将军,此二人都是阴庭中居民,意外迷失铁围山中,小的巡逻碰见,正好带回来。”
鬼将盯着两人,冷笑一声:“原来是我镇守有误,竟然让两个亡者越过鬼关?”
持鞭队长连道不敢,上前一步,摸出储物戒,悄悄塞到鬼将手中。
鬼将眸光微闪,掂了掂储物戒。
“将军大人威武盖世,深得鬼王器重,两个亡者并没有闯过鬼关,只是他们二个喜好游泳,乃是从阴河里游过去的……”
持旗队长说道。
鬼将满意颔首,眸光不着痕迹扫过他扛在肩上的战旗,收起储物戒。
小队顺利入关,返回军营。
持鞭队长找到王载,把他们领到一边,指着前方说道:“往前一段距离,便是阴庭,若有人询问,便照之前那般说。”
王载颔首。
他又看向机器人,机器人电子眼闪了闪,传出声音:
“收到!”
它声音沙哑,好像设备出了点问题。
持鞭队长满意颔首,转身追上小队,消失在大雾中,倏忽无影。
原地只剩下王载二人。
机器人转头看向王载,道:“谢谢你,平民!”
“我叫王载。”
“好的,平民王载!”机器人道,“编号09641,烈日。”
“你是生物,还是机器人?”王载问道。
烈日转向王载,胸膛咔咔作响,继而打开胸膛,一层透明罩子里,半颗心脏和机械交融,缓缓跳动。
它又打开脑子,内里也是各种管线和人脑结合的样子。
看起来,好像没死?
王载继续问道:“你之前是做什么的,为何进入阴间?”
烈日以报告语气道:
“历经2398恒星日,烈日小队剩余1人,首次抵达深渊最底层!”
然后语气平缓:“深渊等于阴间,已录入,感谢您的奉献。”
王载盯着机器人,神情古怪,这家伙看起来,聪明好像又不聪明的样子。
之前,帮他贿赂两个阴兵队长,它便看明白,主动放下武器,走了过来。
但现在,好像脑子秀逗了,不灵光。
王载没跟他计较,往阴庭走去,烈日紧随其后。
它身上没有生者气息,在这死亡世界并不起眼。
还没看到阴庭什么模样,便是遇见奇异情况。
大雾开始稀薄,露出大片荒野。
旷野上并不寂寥,死静,反而极其热闹,一位位亡者立在原野上,一动不动,或偶尔晃动一步,宛如枯死树桩。
更多亡者躺在地上,却也不是‘死’了。
他们好像极有领地意识,晃动的,绝不往其他地方去。
王载沿小路穿过这些亡者。
他忽然停下脚步,路边有一堆枯骨,散落满地,好像也站了一处领地,其他亡者不曾靠近。
脚步一转,他走到这堆枯骨前,涉足其领地。
霎时间,地上那些枯骨颤动,一根根跳起,组成脚掌、小腿、大腿,胯骨,腰身,胸膛肋骨,肩膀脖子手臂。
地上颅骨转动,窜起一抹绿火,盯着王载。
骷髅蹲下,抱起自己头颅,按在脖子上转了转,便像是‘活’了过来!
“哒哒哒哒!”骷髅上下颚牙齿快速碰撞,发出声音,同时眼眶绿火跳动。
王载居然听懂他在说什么。
询问为何闯入自己领地,是否要决斗?
王载道:“我需要一个向导,觉得你很合适。”
骷髅道:“我还要睡觉。”
王载摸出一把灵石。
骷髅两眼绿光闪烁,喷出眼眶,然后连连点头,幅度太大,头颅咔巴一声掉了,滚到地上。
骷髅捡起来,重新安好,对王载道:“真人有何吩咐?”
它似乎认出面前是修行者。
王载把灵石递给他。
骷髅双手接过,塞进嘴巴里,吧唧吧唧,绿火包裹灵石,飞快燃烧,须臾便燃烧殆尽。
从头到脚,全身骨骼闪烁一层荧光。
看起来似乎更加坚固,充盈某种能量。
哒哒哒!
这时,马蹄声由远及近。
王载和骷髅,以及烈日转头,看向来路。
便见一位背后插着小旗,胯下白骨大马的骑兵冲出大雾,沿小道飞奔,朝阴庭而去。
沿道一些或坐或躺的亡者惊醒,目光畏惧地盯着骑兵。
王载目送骑兵远去,眸光微闪,问骷髅道:
“哪来的骑兵,这是要去干什么?”
骷髅收了王载灵石,牙齿敲击声都缓和一些,说道:
“是鬼关守将的传令兵,这般匆匆是去了阴庭,可能铁围山里有了什么鬼王值得关注的事情。”
“真人也是要去阴庭吗?那边有些麻烦。”
王载收回视线,朝阴庭方向走,边问道:“有什么麻烦?”
大雾稀薄,阴庭肉眼可见,躺在前方地平线上,是一座古老城市,十分壮阔,蓝星那些现代大都市都无法比较。
骷髅跟着王载,指着周围荒野,道:“真人可知这里为何遍地亡者?”
它没等王载询问,主动说道:“因为投胎机会被代鬼主把控,名额越来越少,但诸界死者不断,亡灵日益激增,不能投胎。
而死亡的众生中不乏如真人这般强大的存在,他们挣脱地狱,或用生前物品赎罪,却也无法投胎,故而滞留。”
听了骷髅讲解,王载想到阴河中密密麻麻沉浮的亡者,死者确实源源不绝。
再看这平原荒野之上,所有的亡者都不凡,没有一个普通众生,即使死后,也保留一些特殊能力,于众亡者中脱颖而出,否则无法守住自己的领地。
说话间,三人临近阴庭。
与此同时,骑兵于城中一处府邸前停下。
门口排着长长的队,七拐八绕,连绵不尽。
阴兵翻身下马,进入府中,见到一位气息极为恐怖,浓郁死亡笼罩之人。
阴兵不敢抬头,禀报道:
“鬼王大人,鬼关出现一个生者,往阴庭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