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
歌声,在天地间响起。
所有人跟着节拍,向左踏步,挥手。
还有一些碎片从天穹裂隙坠落,砸向一座小镇,驻守修行者看到,目眦欲裂。
普通人看到,心生绝望。
但他们都不能动,无法救援,无法阻止,无法躲避,因为他们都在跳舞。
这个碎片是某个长廊一截,足够巨大,像一座小山。
轰隆!
房屋破碎,大地下沉。
修行者瞪大了眼睛,长廊砸在头顶,竟支离破碎,化为砖石碎块,到处滚落。
所有人都还站着,站在废墟瓦砾与烟尘中,向右迈步,挥手,音乐依旧欢快激昂。
医院中,手术室,医生看到被开膛破腹的病人在跳舞,那些伤口飞快愈合。
有的人正好死去,此时也在跳舞,眼神逐渐清明,疑惑发问:
“我这是在哪里?”
‘当音乐响起,人们自发望向你,而你将是领舞者,带领大家一起舞蹈。不论宇宙尽头在哪里,微观从何处止,时间又是否无限,你和舞蹈者们均不受伤害。’
王载看向前方,大雾消散,阴间退走,灰黑的脸扑空。
它抬起头,看向大湖中央,正在激情舞蹈的人,嘴巴里发出尖啸,震动空间,针对灵魂。
这样的尖叫瞬间杀死阴间九成九亡者。
但落在王载身上,和湖畔正在跳舞的修行者身上,全都无济于事,像是一阵微风,掀起他们的衣襟,翩翩若蝶。
江疏霞穿着一条浅青色长裙,复古与吊带结合,长袖,但更加加飘逸,设计者在衣袖、衣领、腰带加上坠絮、飘带,此时跳着简洁同体操的舞蹈,像是天宫的仙女。
戴书则是紫色旗袍,玲珑身段曼妙,抬腿、踏步时,细腻雪白长腿屈伸,影影绰绰。
沈文文一身运动服,似乎是校园里走出的学生,青春靓丽,高马尾在脑后来回摆动。
“盟主好像在战斗,有一个难以感知的强大存在出手了!”
江疏霞说道,她的化身在另一处,站在半座宫殿上,感应较为清晰。
沈文文道:“盟主深谋远虑,选在望月湖渡劫,此时又施展某种神通,让我们跟着跳舞,好像免受伤害。”
“我昨天也跳广场舞了,没想到居然是这种效果!”江淼说道。
他们虽然身体下意识跳舞,神识还可以交流,脑袋轻微转动。
“那个存在好强,要不是在跳舞,可能我们连死亡都不知道。”活佛说道。
他穿着金红袈裟,脖子挂着珠串,光头锃亮,此时向前蹦跳三步击掌,佛珠晃悠,又向后三步击掌,颇为滑稽。
“盟主早有准备,必然成功,我们实力低微就不必忧心了,看结果便是……哎呀!那个摄像头对着我,还在运行!”
周敏超短裙,黑丝袜,红高跟,上身白衬衣,打扮的很是知性,踩在泥地里跳舞,踩踏时泥浆淹没高跟。泥点落在丝袜上,滴滴鲜明。
她正大心脏宽慰众人,忽然发现用于直播的设备倒在地上,镜头对准自己这边,顿时花容失色,几乎尖叫道。
这太有损形象了!
“待会结束,把这里的摄像设备全部没收!”
另一个女修说道,她穿着也很随意,不止一个摄像头对准她。
“嘿嘿……”戒色和尚,贾万钱怪笑,“恐怕晚了,现在是直播,数据都在启明星那里存储……”
“是谁管启明星来着?”
“王锦姗啊!盟主表姐,你们想做什么?”
这边,修行者们很放松地说笑,王载面色严肃。
他的面前,就在百米外的位置,一张凝若实质的灰黑脸庞,它空洞眼眸注视王载,传出沙哑,仿佛风吹过岩洞的声音:
“新任鬼主……你该死。”
王载道:“盯着九州,这里有什么是你想要的?”
灰脸阴恻恻道:“你这个神通很厉害,可惜有时间限制,等停下来的瞬间我就可以吃了你!”
王载:“无妄海,应该是一个极其特殊的地方,你被困在这里,想要出去。所以……九州有能让你离开的方法。”
灰脸眯起眼睛:“你以为过去的我很虚弱?”
王载:“你以为我没有准备?”
……过去时间。
王载化身立在屋顶,低头看着下方景象。
敲锣击鼓,端公们跨过堂屋门槛,走下石阶,来到院中,绕着五面小旗走圈,口中传出模糊不清的迎神唱词。
人们围在周围,说说笑笑,指指点点。
有人喊道:“注意脚底下,旗旗叫你踏断了!”
老师傅敲着锣,领头走着,闻声朝说话人笑了笑,并不在意。
这只是一个民间活动,从悠久的秦汉时期,萨满北迁,到后来随五胡乱华,草原铁蹄南归,这样的活动数不胜数,从未出现过真正的神灵。
传承,一代又一代。
现今这样的‘事’只是一个活动,是心理慰藉,是人们抛弃农忙,闲暇时聚在一起的理由罢了。
神仙,根本不存在嘛!
但很快一切就将发生。
王载和李长春立在人群边缘,紧张看着天空。
化身白衣如雪,气息空灵,如一柄出鞘的长刀,锋锐无双,感受到这个时空略微的排斥感。
如果是王载本体,这种排斥感可能化为刀剑,将他或者过去的他,其中一个抹杀,这是来自时空的修正力量。
但是,化身只是一个化身,她和王载一点也不像。
性别都不同,怎么可能是一个人呢?
同一个人,照镜子不会变成女子。
天地认为她是一个闯入者,法则在排斥,但她手中有一柄剑。
沉重、神秘,像是一座坟墓,由无数个同伴组成,在和它诉说着,安抚着。
但天地法则还是慢慢汇聚过来。
某一刻,天空传出‘吱呀’一声轻响,像是树枝断裂,像是石门推开,某种呻吟之声。
天地法则瞬间放弃化身,冲向天空,死死堵住门户。
交锋,在看不见的地方。
又过一会儿,那扇门持续打开,未知存在投射出更多力量。
它锁定了所有人。
又要召唤出山野游魂。
过去的王载展开旗面。
少许天地法则加持,天空游魂瞬间消散。
未知存在全力推门,势必要挤进这个世界!
天地法则节节败退。
它才刚复苏。
轰!
王载举起手中旗帜,天地法则放弃阻拦,团结在旗帜之上,发出最耀眼的实质攻击。
未知存在进入这个世界,立刻遭到重创,形体大半溃散。
它隐去身形,不给天地法则机会。
然后它看向王载,灵魂波动蔓延,让这个蝼蚁忽略了今日之事,以争取时间养伤。
“该我了。”化身提起剑,心神沟通,道:
“诸位,我需要你们的力量!”
‘末日灰烬中剑’剑体闪过辉芒,剑身花纹亮起,打开一座座门户,各种鬼神从幽暗微小之中涌现,从燃尽的纸灰余烬中窜出。
它们是星火,离开寂灭的废墟,出现在化身身边,把她团团围住,发出最为嘹亮的战意!
即将离去的未知存在发现了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