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是这么说,可他的语调里没有半分紧张。
那眸光与摘星相遇,棕红色的瞳孔里却盛满挑衅。
昨日晚上他便回来了。
可倾沐的房里并没有人,倒是摘星那里烛光通明。
他一脸铁青的把人从对方身上扒了下来,强行抱回了隔壁屋里。
少女浑身酒气,嘴角还渗了丝丝血迹。
他指尖重重的碾过那抹鲜红才发现这血并不属于她。
想起摘星身上残留的牙印,不细想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警戒性这么低,你究竟是太不把他放眼里,还是对他多少是不同的?”
听风觉得自己不该对倾沐生出太多无谓的心思。
他对她的感情也不应该只限于两性。
可即使如此,他却仍旧会觉得不甘。
思绪回笼,听风望着少女紧张得神情似笑非笑:
“没事,他破不了你的禁制,出不来。”
这话其实是说给摘星听的。
说得好像一旦他踏出禁制,便会要了少女的小命。
果然,门口的人脸色又晦暗了几分。
倾沐此时只觉得头皮发麻。
她不知道从现在开始要如何面对摘星。
怎么就不小心被听墙角了呢!
不对啊!
她的禁制连声音都传不进去,又怎么会叫摘星听见呢?
少女忽然眼眸微瞠,抬头瞪着面前好整以暇的男人。
“是你做的?!”
听风没有直接回答,倒是给自己辩解起来:“反正照你的性子,迟早要露馅。”
“你!”
这不明摆着是他搞的鬼!
“倾沐!”
身后的人忽然开口,语气如寒剑般冰冷。
就像是上课说小话被叫全名一般。
倾沐不自觉的浑身一颤。
但却没有动。
“魔宗至尊的名讳,岂是你随意叫的?”
听风这话好像把二人和摘星划分到了对立面,自然惹得那人更加不悦。
“过来。”
他惜字如金,根本不理会听风,不依不饶的站在那里。
似乎不等到她过去便不会罢休。
明明是阶下囚,却强势得好像仍是她师尊一般。
少女袖袍下的手紧紧握了握,似乎在下定决心。
可她刚要转身,肩头就被人扳住了。
“既然已经露馅了,等他恢复了你便制不住他了,不如趁这机会废了他的灵根,把他做成人彘,让他无法自尽。”
听风低下头,凑到她耳边轻声说道。
像是情人在交颈呢喃,说的话却狠辣至极。
那亲昵的距离,看在身后的人眼中更是亲密无间。
倾沐闻言震惊的侧过头望向提议的男人。
想从他的眼眸中判断,他说得是认真的么。
可他靠得太近,唇瓣无可避免的擦过他的脸颊,让少女不得不又转了回去。
而听风唇边那抹诡异的弧度更深了。
他将下巴搁在她的肩头,掀起眼帘挑衅的望向摘星,话却是在和她说:
“需不需要我帮你?”
“听风,你吃错药了?”
当着人家的面讨论怎么用最恶毒的手法处置人家。
少女明显感觉到了听风的不寻常,压低声音质问他。
听风却并不想罢休。
他轻哼一声,不满至极:“舍不得了?”
开玩笑,这是舍不得的事情吗?
人彘这种事情,只是想想都要做噩梦。
说话间,一道红色的烛火不知从何方而来,飘入二人的眼前。
这是魔宗的信号弹。
而且显然是发给听风的。
“落神村怕是有变故,你快回去帮我盯着。”
真是扫兴。
听风知道眼下落神村对倾沐来说至关重要。
可是不得不说,这信号真是恰到好处的给她解了围。
他佯装着板起了脸,质问:“赶我走?”
“怎么会呢,落神村事关重大,明日我便来和你汇合。”
少女朝着他露出了个明媚的笑魇安抚。
明明是别有用心,却让听风有些受用。
他狡黠的目光掠过摘星铁青的脸。
自从昨日撞见他看倾沐的眼神,他便明白了一切。
他虽然惊讶于摘星竟然对她存有这样的心思,但他与她到底是横着个仙魔,哪有自己来得肆意。
“行吧。”
听风收回的目光落在少女红艳艳的唇瓣上。
唇角弯出个暧昧的弧度。
然后俯下身重重的亲了她一口。
“那我在落神村等你。”
他笑得得意,语调却温柔到令倾沐头皮发麻。
仿佛他在这里故意放了把火,然后便潇洒的走了。
周遭的空气立刻下降到了冰点。
可该面对的,始终逃不了。
倾沐深吸了一口气,转头望向那个仿佛低气压风暴的男人。
“摘......师父......”
她脸上堆满笑魇,却显得有些刻意。
摘星没有应她。
那双原本琥珀色的眸子暗如泼墨,他只是再次命令道:“过来。”
可越是如此,少女越不敢往前。
只敢站在距离禁制十步远的地方。
“你聋了吗?”
面前一阵风刮过,倾沐的手臂被牢牢钳制住,她震惊的看到摘星竟直接突破禁制把她抓进了房内。
这怎么可能?!
他的灵力不可能这么快恢复!
“为师说了,让你过来。”
摘星压抑怒气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他毫不客气的扫落书案上的东西,托起她的屁股,让她坐到了书案上,然后圈在了自己身前。
倾沐的视线自然而然的落在他的下巴处。
竟发现那里残留着浅浅的牙印,嘴角的血痂像是新生的,似乎是被谁啃了。
我的老天!
脑中立刻脑补出了一番少儿不宜的画面。
可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少女回过神便想要挣脱,却在看清对方眸子的时候愣在了原地。
那双眼暗的看不清一点神采。
而他的一举一动,也丝毫不像平时那个淡定清雅的男人。
摘星走火入魔了?!
哦,不对。
魔宗是种族,这世界没有修仙能成魔的说法。
她想也没想就将指尖点在男人的额上。
果然。
他体内的灵力虽在快速恢复,但也正在四处乱窜。
全身经脉逆流,导致他的神志并不十分清明。
回想起这两天摘星都在房里运功,莫不是使了什么强行恢复灵力的法子?
怕是听风这一出,让他给走岔了。
点在他额上的手忽然被捏住,男人深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你在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