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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斩司徒,断因果。亲离故,双鬓落寒霜(一)

“砰砰……砰砰砰……”

一阵阵强而有力的心跳声以白凡所在的位置向着四周传荡开来,与此同时,一个身影逐渐从血雾中浮现凝实。

这一刻的白凡再一次展现在众人的眼中,他衣衫与银发被血色染透,显得格外狰狞恐怖,身上的创伤布满冰霜,溃烂的皮肤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痂恢复。

钟内的司徒松此时被眼前的这一幕惊的抖若筛糠,他死死的盯着白凡的一举一动,犹如一只受到惊吓的羔羊,整个身子都紧紧的缩在小小的白母身后,生怕白凡接下来会做出不利的举动。

与此同时,在场的所有人都静静地注视着这里的一切,就连暖洋和千剑寻也在这一刻停下了斗法,彼此相互牵制着对方的同时,一同留意着白凡接下来的举动,因为他们知道,白凡的决定,也就意味着这场恩怨的结束。

可究竟会以何种方式结束,还是要看白凡的选择。

眼见白凡迟迟没有举动,司徒松的嘴角不由一咧,森森地笑了起来。其实不必白凡言汇些什么,他就已经知道,白凡是绝对不会轻易地对自己出手了。

只是眼下拖延的时间越久,司徒松的心就越发不安,他只感觉在这里待的时间越长,自己的处境就越危险,其中的变数也就越多,他不敢赌,不敢赌白凡会不会在挣扎犹豫时突然暴起,然后恼羞成怒的将自己灭杀于此。

一根念头飞快的从他的脑中闪过,那就是,要逼白凡一把!

“白凡,老夫的忍耐是有限的,我给你三息时间!现场所有人立刻给我撤出千里之外!否则每过三息,老夫就杀一个人!”

“你可别挑战我的耐性,老夫是怎样的一个人,你是清楚的!”司徒松低吼一声,其声音之中尽显威胁之意。

白凡身子一震,尽管此时的他冷酷无情,人如冰霜。不再是当初那个纯粹的自己,可他的初心未改,本性仍在,感情依旧,所以,他还是他!

他不是铁打的,他也有心,他也有肝,他也有感情!

白凡的身子开始剧烈的挣扎起来,若是眼神可以杀人,钟内的司徒松早已被他的目光碎尸万段!

他不能再失去自己的母亲,不能让无辜的乡亲们受到生命的牵连,可他也同样不能放下仇恨,原谅眼前这个杀父屠村的仇人!

眼下好不容易才以极大的代价才将司徒松逼进绝境之中,若是就这样把他放了,白凡清楚,再擒住司徒松,将会很难很难。

见白凡始终犹豫,司徒松的声音突然响起,只见他抬手一点不远处的一个村民,口中吐出了一个字。

“死!”

那村民的头颅在这一刻突然爆开,甚至连一声惨叫都没能发出。

突如其来的变故顿时引得现场大乱,凄厉的惨叫声和求饶声掺杂在一起不绝于耳,可更扎耳的,却是司徒松撕心裂肺的笑声。

白母愣愣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她的表情僵硬,即便是老实巴交活了大半辈子的务农妇人,也早已被血腥的场景麻木了神经了,她没有任何举动,也没有一丝挣扎,有的只是一行浑浊的泪水缓缓地从眼眶中落下。

“不!”白凡的眼球布满了血丝,他的面目狰狞扭曲,一股巨大的无力感顿时席卷全身。

而司徒松却像是抓住了白凡的命脉,他的笑声越来越放肆,他要借着这个机会,好好折磨白凡,此时的他随即低头看向身下众人,冷声开口道。

“一群无知的凡人,睁大自己的眼睛好好看看吧,这就是你们心心念念着会回来拯救你们的英雄?笑话,他为了报自己私仇,对你们的生死反而置之不理!”

“如此自私自利之人,有什么值得你们挂念的?”

司徒松一边说着,一边留意白凡的神情,现如今的他即便是不能手刃白凡,也要通过他的软肋,摧毁他的道心!

“白凡……”眼睁睁看着这一切的薛毓妗无比心疼地喊出了白凡的名字,在这一刻,她才终于理解到,为何白凡会屡次三番的拒绝自己的爱意,因为他怕自己将来哪一天,也会成为敌人用来要挟他的把柄。

她想向前与白凡共同去面对,却被身旁的宫相成一把拉住,冲着她默默地摇了摇头。

“又是三息!”司徒松的声音再次提起几个分贝,抬手点向另一个人,一条鲜活的生命再次绽放出一团血红,消失在了白凡的视野之中。

“杀人的快感,可真是令人着迷啊。”看着死在自己眼前如蝼蚁一般的凡人,或许司徒松此生都无法理解感情的深意。

而这一刻的白凡已然被精神压力折磨到了濒临崩溃的地步,他半跪在地上,身子蜷缩在了一起,那颗心脏早已被千疮百孔。

此时他的心情无比沉重,似乎是终于下定了决心,向着避天钟的方向双膝弯曲,缓缓地跪了下来后,重重地磕了三个头。

当他再次抬起头时,其脸上却满是坚毅与决绝!

正当司徒松还为白凡的这一举动存有疑惑之际,他的声音在这时却突兀的传了过来。

“娘,孩儿对不起你们,我做不到就这么放过眼前这个屠戮我们亲人的仇人,我做不到……”

“娘……乡亲们……这一世,就让凡儿做一世的恶人,待到来生,凡儿再为您们尽孝,还请相信我……最后再相信你们的凡儿一次!”

其声音洪亮,哽咽,带着悲哀与悲愤,更多的却是愧疚。

也就是这个声音顿时令钟内的司徒松不安了起来,一种不祥的预感顿时爬上心头,此时的司徒松陡然转头看向一众村民。

只见这一刻的村民们在听到了白凡的声音后,仿佛看透了生死,他们的神情不再如方才那般惶恐不安,反而平静如水,他们相互搀扶着,彼此心照不宣,满眼不舍得看着对方,似乎是在做最后的告别。

白母泪眼婆娑地看着钟壁,积攒于心中的压力终于在这一刻压垮了她原本苍老的脊梁,早在方才她就有过咬舌自尽的念头,可无奈于自己的身体被司徒松施法控制,就连声音都不能发出一丝!

这一刻的他们全部将目光投向了钟壁白凡所在的方向,尽管他们看不到钟外的白凡,可他们相信,自己眼睁睁看着长大的凡儿是究竟怎样的为人。

是啊,若是白凡真的不在乎他们的这些凡人的生死,又怎会孤身涉险,回来拯救他们呢?

是啊,若是白凡真的为人不堪,又岂会有这么多人甚至不计生死的前来助他一臂之力!

是啊,他们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即便是成为了那一位高高在上的仙人,也始终是他们的孩子。

这一点自从白凡成为仙人第一次回村后,他们就已经知道了,白凡与当年的张炳不一样。

似乎是释怀,即便他们看不到钟外的白凡,可他们的脸上却洋溢着笑容,那笑容单纯,洒脱,没有怪罪,只有解脱!

“凡儿,你孙大伯知道你的意思了,放心大胆的来吧,我和大家伙一样,就只有一个要求,一定不要放过杀死乡亲父老的仇人,你要是让他跑了,老头子我就算做鬼,也第一个不答应!”

不知是谁先说了这样一句话,整个钟内的气氛顿时烘托起来,或许是被恐惧压抑了许久,大家伙笑作一团,当他们选择直面死亡时,恐惧似乎就不再恐惧。

“你们都给我住嘴!谁再敢言语,老夫杀了谁!”司徒松面目狰狞,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事态会有如此变化。

可他的言语再也威胁不了任何人,也恐吓不了任何谁!

反而笑声越来越大,开怀释然!

钟内的笑声鼎沸,钟外却是死一般沉寂,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接下来将会意味着什么。

白凡神态哀伤地深深看着钟内的村民,目光停留在自己母亲的身上时,一行血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划过脸颊,随风而去。

他看得到他们,可他们却看不到他……

他咬紧牙关,并没有开口说些什么,他的右拳紧握,一股无尽的寒气顿时汇聚弥漫,缠绕在他的手臂之上。

寒气化丝,从天地间汇聚于身,使得周边温度陡然降低!这一拳将蕴含着白凡满腔的愤怒。

这一拳,将蕴含白凡这数年来的不甘!

这一拳,将蕴含着所有惨死于司徒松手上的亡灵!

这一拳……总之这一拳,司徒松必须死!

这一刻的白凡脚下一动,其身影刹那消失,再次出现时,已然是避天钟眼前!

其举动顿时令司徒松精神紧绷,他的心脏在这一刻砰砰直跳,满脸惊恐的惊呼道:“白凡,你的母亲还在我手上,你敢动我?!”

可他的威胁却并没有对白凡的动作起到半分阻挠的作用!

此时的白凡双目充血,右手拳头紧握,宛如一尊战仙凛然,向着钟壁狠狠轰了上去!

一拳轰去,拳音如炸雷一般顿时响起,其轰鸣之音立刻落在避天钟上,使得钟声骤起,夹杂着钟内的笑容,将存活于钟内的凡人躯体炸开,顷刻间血溅飞花,骨肉横飞!

而在这一拳下,白母终于看到了自己的儿子,只是这一眼却是最后的一眼……

白母满脸慈爱地看着自己的孩子,眼中的泪水早已哭干,她冲着白凡笑,却说不出一句告别的话语,或许她还有很多话想对孩子说,恐怕,得先从那一顿未包完的饺子说起……